变故来得如此突然。
都护府的副都护、录军、录事及一干统领全部被唤来都护府,卸了职权,等候审查。
族长之女重伤,在使用灵丹妙药全力抢救之下终于缓住伤势。
监军姜翊纮带伤第一时间将此地实情传讯回巴塔城。
整座望鄙都传炸了。
原来都护由吕与英娘珠胎暗结,早已叛变,将矿脉管辖权交接文牒献给了科帕部下部千朵部的英娘。
又阴谋将方圆能够参与采原生矿的人群一一签了生死契约,即便巴塔部接管管辖权,也难为无米之炊。
再密谋角、氐、娄三下部按兵不动,同时联合千朵部、和风部,欲以五部一鄙之地,自立门户,巴塔部内忧添外患,局势必然险峻。
为进一步落井下石,假借购买者匿虫之名,行资源输送之奸计,短期内壮大千朵部实力,使望鄙无用兵之财力,是为缓兵之计也。
上城收到传讯后,震惊不已。
巴塔城中密而不发,第一时间便囚禁了祝司长老由布,并软禁了其一脉相关派系重要骨干人员。
诺底正式传讯周边十上部,严正谴责科帕部的小人行径。
同时,与科帕部进行战备交涉,要求其交出千朵部、和风部参与此事的人员,并处置千朵部、和风部大首领。
科帕部极力否认,并且指责巴塔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一时间,风云变幻。
鄙的本营称之为都护府,地方驻扎称之为陵。军事力量均称之为卫。
鄙卫只认兵符,有兵符方可调动兵马,二者缺一不可;陵卫则认主将或认兵符。
由吕随身带走了望鄙兵符,又带走了整整三卫的兵马,几乎抽空了望鄙兵力的八成。
期间,由吕亲口承认,灵石矿脉的管辖权交接文牒确实在英娘手中,单方面坐实了所有的传言。
所幸姜翊纮抢时间命令望鄙所辖角陵卫、氐陵卫、娄陵卫三地地方驻军强势接手角、氐、娄三下部,这才没让由吕带走更多的武力。
鄙卫军人手不足,姜翊纮无奈只能开启望鄙局部的防护阵,以防不测,并将最前沿的下部角部作为临时指挥大本营。
姜翊纮让人扬言,愿高价赎回矿脉管辖权交接文牒,并保证保守秘密。让阴谋直接成了阳谋。
和风部。
和风部的领地与魔风山脉基本呈平行躺l条形接壤,而千朵部却似倒凸形,领地只有小部分与魔风山脉接壤。
族长普洛焦虑不已,巴塔部望鄙发生变故,如果战事骤起,和风部必然首当其冲。
此消彼长,千朵部得到缓冲的话,反过来和风部必然成为重灾区。
同样镇守灵石矿脉,和风部所得甚微,加上向科帕部纳贡,常年苦不堪言。
普洛和他姐姐普娜灵羽传讯过,刚刚得到的回复是英娘的行为并非上部授意,乃其私自所为,上部亦不知英娘之用意。
而且上部对于千朵部隐瞒实情、签订采矿人员生死契约、售空者匿虫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
也不知道真假。
普洛骂道:“英娘这贱人,我看她是居心叵测,故意惹是生非。若真的如外界所言,她已经联合巴塔上部一鄙三下部之力,恐怕我和风部将会十分艰难。”
其长子普多因为作风问题惹到千朵部的人,被英娘废了一只胳膊,本就怨恨英娘,咬牙切齿道:“父亲,姑姑既然说了不是上部授意,那,那上部就不能采取措施么?”
普洛叹气道:“上部的态度模棱两可。再说了,英娘的修为,让上部忌惮啊。”
普多不甘道:“就算英娘这贱人个人武力再强,单只要灵法弓集火之下,也难逃厄运。”
普洛无语,你能够调集兵力,人家也不会站着不动让你射杀。虽然说低阶武力可以使用阵法或者灵法弓联合起来绞杀高阶武力,但是人家不给机会的话,压根就没辙。
就在普洛父子俩愁眉不展的时候,斥候来报,说目前主持巴塔部望鄙大局的监军姜翊纮已到角部下城,约普洛两天后在和风城外五里处单独会见。
普多疑惑道:“父亲,我听闻这望鄙监军并非巴塔部族人,而是修士。而且修为极其低下,年近三十仍只是练气期。望鄙能反水,足见他的无能,成不了大事。他到底想约见父亲大人干什么?”
普洛恨铁不成钢道:“哼,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见过短短时间就立稳阵脚,上部部籍加身,成为有实权的监军的无能之人吗?还有传闻,他曾遭遇紫阶之人袭击而身退,三十冰火刑鞭之下而不皱眉。由吕早不反,晚不反,偏偏这个时候仅带走三卫的兵力仓促间反了,可见这姜翊纮绝非常人。”
“父亲,探子已经探明由吕所带三卫人马遁入了魔风山脉,莫非真的是奔千朵部而去?”普多问道。
普洛没有回答,寻思着到底要不要赴两天后之约。许久,似乎下定了决心另有图谋,同意了相见一谈。
千朵部。
英娘同样收到姜翊纮的邀约,不过定的时间是明日,千朵城外五里处单独会见。
英娘美目闪烁,面纱遮挡之下,看不出她作何感想。
只回复了两个字:应约。
角部下城。
巴塔部下部角部族长歌宝、驻下部的角陵卫统领胡是以及望鄙副都护土博都在营帐中候着。
姜翊纮在录军胡德、录事阿力库的陪同下,刚刚巡视完战略部署,拨开营帐的帐门,招呼道:“几位久等。”
数人抱拳道:“姜总!”
这几日已经查明望鄙都护府的其他人都没参与叛逆之事,所以姜翊纮报了上城,还了他们职权,并按照上城的指示暂时收拢在身边听用。
多年来监军一直都是虚名,像姜翊纮这样的监军在图腾部落来说是少有之事。
“姜总,卑职不同意您单独赴会。”角陵卫统领胡是说道。
说的是明日单独邀约英娘及后天邀约普洛之事。
姜翊纮哂然道:“某自有打算,诸位只管坐镇好大本营。叛将由吕自从遁入魔风山脉,行踪未定,望鄙及三部兵力薄弱,若不探明情况,某实在不安心。”
副都护土博出言道:“那不如换我去,监军不必以身犯险。”
姜翊纮笑道:“恐怕你们是怕我修为低下,一不小心就给人捏死了。”
见大家默认了,他不仅不尴尬,转而说道:“他们不敢。”
“那也没必要单独一人。”角部大首领歌宝劝导道。
姜翊纮不想太多的纠缠这个问题,斩钉截铁说道:“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诸位修得再言,姜某死都不怕,既为监军,却愧对上城期许,又如何自容?”
望鄙诸将顿时沉默。
就连角部大首领歌宝闻言都羞愧难当,他的按兵不动不但陷巴塔城中作为质子的长子于险境,也给了叛贼时间跟机会,覆巢之下,角部作为两上部的交界,绝无完卵。
“不过,姜某需要各位配合些许。”姜翊纮胸有成竹地说道,“我们借此机会,正好来一个假道伐虢。”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何意。
姜翊纮这才想起这里不是家乡,有着迥然不同的文化差异。
于是与他们细细道来,在场之人方才恍然大悟。
是日。
千朵城外五里处的河流上,一叶扁舟,一道孤影。
到了约定是时间,七彩烈焰骢绝尘而来,英娘勒马岸边,扬鞭说道:“你真就不怕我杀了你,还真敢一个人来?”
姜翊纮傲然抱拳道:“英娘你也不赖,就不怕我设伏击杀你?”
英娘望着他有一会,似乎想看穿他的内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气概,能让一个练气期修士如此行事,自古少见。
突然一笑莞尔,盈盈道:“你就让我在岸上呆着吗?”
姜翊纮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略备薄酒,以待佳人。”
岸上之人银铃般悦耳的声音说道:“你们不是说奴家是丑女么,担不起佳人这个高雅称呼。”
姜翊纮一时语塞,英娘早已落在船上。
看了看手中的船桨,姜翊纮洒然,随手一丢,让扁舟缓缓顺流而下。
给各自斟了一杯酒,姜翊纮开门见山道:“明人不说暗话,矿脉管辖权的交接文牒在你手上,对吧?”
英娘没搭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姜翊纮拿起杯盏,一饮而尽,说道:“我的家乡有一句话。”
英娘不咸不淡地说道:“你找我来,不会是为了讲故事来的吧?”
姜翊纮笑道:“非也。只是怕千朵部命运堪忧,而大首领不自知。殊不闻,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此间事,若是科帕上部授意,千朵部就是那被当枪使的枪;若是千朵部自己为之,则十上部能共而伐之。其中权衡利弊,英娘你心知肚明。”
“你还是操心你自身要紧。”英娘冷道。
姜翊纮笑道:“干嘛要这么认真?搞得好像我会吃了你一样。按理说,我一个小小练气期修士,是没资格与你坐一块的。但是望鄙主将反水,与你勾结在一起,人所皆知,你目的都达到了,不如就此罢手,将文牒还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