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绥淡淡一笑,“沈小姐不妨直说今天过来的目的吧,我头脑简单,猜不透。”
沈秦如也跟着笑,“时小姐太谦虚,你头脑怎么会简单?用自己的名声换来傅太太的位置,是多少女人没有的魄力。”
一句话道出了她的不甘与目的。
时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接话。
这种嘴炮打得毫无意义,也不需要向对自己怀有敌意的人解释。
毕竟她们只会相信自己想象的,也非常愿意把情敌想得不堪入目,似乎只有这样,她那些不甘才有发泄的渠道。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能看透人心底最深的想法,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竟然觉得无所遁形,沈秦如偏了脸,错开她的视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迫切,
“时聿心里还有我,我心里也有他,当初分开不过是阴差阳错,如今我回来了,马上要离婚,我希望时小姐也能放手。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说完这句,房间内有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时绥唇边的笑意扩散,似乎听到了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
“沈小姐这份自信我很佩服,你怎么就认定他心里还有你呢?还有,你又凭什么认为钱比傅太太这个位置更让我满意呢?”
沈秦如握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她抬眼看向眼前这个面容精致到让自己自惭形秽的女人,甚至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是啊,她凭什么这么自信?
天天面对着这样一张脸,哪个男人不喜欢?
傅时聿也是男人。
可傅时聿在她心里又不是一般的男人。
她压下唇边僵硬的笑,垂眸像是说服她又像是说服自己,
“他见我落水,即使自己怕水依然跳下湖救我。一听到我出事,扔下所有事来医院陪我,为了让我可以离婚,用了手段逼着许言钧签字。这些都算不上心里有我吗?傅太太这个位置确实好,可是相比一个心里没有你的男人,不是钱更有保障吗?”
时绥搁在膝盖上的手用力的攥紧了衣服,指骨泛着白,因为用力,连伤口都牵扯出几分疼痛,然而面上仍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深呼吸,平静道,“沈小姐这是和时聿谈过了?他愿意离婚?”
自然没有谈过,她也想谈,只是每次起了个话头,就被傅时聿绕过去了。
正因为如此,她觉得心慌,才没忍住跑来南苑。
目的就是为了让时绥误会。
只是她没想到,时绥会这么理智,竟然没有被绕进去,但凡她失控一下,她都会有几分把握。
如果傅时聿那边再犹豫,那她这个婚不是要白离了?
她压下心头的烦闷,面上不露声色,
“时聿如果是这种薄情寡义的人我又怎么会看上呢?他当然不会愿意,毕竟你们刚结婚没多久,他做不出这样的事。可这并不代表他心里不想,所以我才来做这个坏人。”
“沈小姐太过强人所难,换位思考下,如果你是我,你会轻易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吗?”
沈秦如极力维持的笑意渐渐消失,“所以,你是不愿意离婚吗?”
“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愿意的。”
“即使他不爱你?”
时绥把自己的伤手伸到眼前,叹着气道,
“出车祸的时候,他为了救我伤了腰;我遭人绑架,他单枪匹马去救我,甚至为了我把他一向疼爱的妹妹赶出国。如今为了照顾我,更是请了护工还不算,天天下了班准时回来给我做饭;在家里只要有他在都不需要我走路,他全程抱着。
就算是爱我的男人,也不一定能比他做得更多。”
沈秦如的脸色随着她的话一寸寸沉下来。
这番陈述自然是为了堵她前面那些话,可让人心寒的是,这些又都是真的。
小客厅里暖气开着,可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冷。
时绥脾气好,不代表别人能到她的地盘上来撒野,还是公然抢老公。
人就是有这样的劣根性,你可以不要,但不能别人来抢。
何况现在时绥根本不可能与傅时聿离婚。
她看着这个外表柔弱的女人,含着淡淡的嘲意道,“所以我为什么要主动提离婚呢?”
谈话不欢而散。
沈秦如没想到自己的存在非但没让时绥受到打击,反而让自己知道了傅时聿对时绥的态度。
他果然,是喜欢她的吗?
所以每次谈到这个话题,他都说不会离婚。
沈秦如几乎是仓皇地离开了南苑。
苏岑站在小客厅外,看着她彻底离开才轻声说了一句,“她不就是凭着当初傅总对她的好,所以才敢厚着脸皮过来吗?”
正在发呆的时绥转过脸,深深地打量了一番苏岑,“你认识她?”
苏岑轻咬着唇瓣,悄悄打量了一番时绥的脸色,见她面色无异才敢说,
“我不认识,但是听说过,她当初放弃了和傅总在一起,选择了许家的继承人,这事当时还被拿来做谈资,反正我觉得傅总挺可怜的。”
时绥眼神有片刻的失神,也没再说什么。
下午傅时聿回来得很早,一进门看见时绥正坐在客厅翻杂志,他脱了外套正要过去,忽然身边伸出一双手,
“傅总,衣服给我吧,我来放。”
听到声音,时绥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
傅时聿看了苏岑一眼,“医院派来的?”
苏岑笑眯眯地点点头。
年轻的女孩面容娇美,一颦一笑都像是水蜜桃般的甜,站在她面前的男人高大英俊,这一幕竟然意外的和谐。
时绥有点愣神。
苏岑没等他回应,径直走过去一把拿过他的外套挂了起来。
傅时聿也没说什么,见时绥正看着他,他扯松领带,走了过去。
时绥因为沈秦如的造访对他心里还有不满,一个下午也没有消化完,此时情绪也有些淡,不想搭理他,于是眼神又落回了杂志上。
对他的态度和前两天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傅时聿不由地眯起了眼,在她身边坐下的同时手指把她的脸勾向自己,
“怎么了?下午沈秦如和你说什么了?”
时绥一愣。
后知后觉地想了下,也对,别墅里没什么能逃过他的,所以除了自己,沈蓁才没办法在这里的安插眼线。
突然想知道他的态度,时绥故意撇撇嘴道,“哦,她说给我钱让我离婚。”
“你呢,怎么说的?”
男人的语调清清淡淡的,似乎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还饶有兴趣地想知道她的反应,这种轻慢的态度勾起了时绥心底的恼怒。
被沈秦如追到家里来也就算了,他也要来试探她吗?
是不是自己只要说出离婚,他明天就能带自己去民政局?
察觉到自己心态有点崩,时绥忍了又忍,终于到能心平气和开口的时候,她才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同意啊。”
男人眼神阴沉下来,“你再说一遍?”
时绥咬着唇,音调都扬高一个度,“她说的没错,钱比一个心里没有我的男人靠谱多了,我觉得也是,自然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