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午,王成也是忙的脚不沾地,好歹是做完了。
再抬头时已经日上屋头了。
王成托着腮帮子坐在院子里喂鸡:“勾~勾勾勾……”几只母鸡围着王成转来转去。
其中一只黑身子的母鸡歪着头,直勾勾的盯着王成左右晃动的手,蓄力起飞。
“卧槽!”
母鸡突然起飞啄了一下王成的手,王成下意识的把手里的瓢儿扔了出去,里面的玉米粒撒了一地。
王成伸手去打母鸡的头,结果母鸡灵活的一躲,反而晃了王成一下,差点摔个狗吃屎。
“真够烦人的,等我过几天抓只公鸡回来!你等着下蛋带鸡崽子吧。”
说着,王成去捡瓢儿,拿起来一看,上面居然裂了一条缝儿,这样以后可用不长久了。
“这是咋了?”隔壁二爷爷坐在王成前院的香椿树下乘凉,正巧听到王成这边噼里啪啦的声音,就探进头来看看。
王成扬了扬手里的瓢儿:“刚才喂鸡呢,结果把瓢儿摔了,还裂了一条缝儿,怕是用不久了,过几天去地里摘个老葫芦再做两个吧。”
二爷爷拎着小凳子走进院子,伸手拿过那只瓢儿:“缝儿不大,补补还能用。”
“我也不会呀。”
二爷爷把小凳子放下,坐在阴凉下面:“你去拿个锥子,粗线和针来,我给你补补。”
王成点了点头,马上回屋去拿:“行,我去找找。”
二爷爷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顶针,戴在中指上。
王成把针线包往二爷爷眼前一摊:“二爷爷,你看看这个针和线行不?”
二爷爷眯着眼睛从里面挑出最粗的一根针和最粗的一捆线:“行了,你去忙活你的吧,不用管我了。”
只见二爷爷眯缝着眼睛,把线头在嘴里抿了抿,一次就把线穿了进去。
二爷爷先用锥子在葫芦瓢上戳上小洞,直接用针还插不透,再用针线沿着小洞缝起来,每一下都得用力紧一紧,不然可就白缝了。
遇到硬的地方还得多钻几下才能出小洞。
王成也没闲着,上午腌咸菜剩下的两根大萝卜,切成几段,打着滚儿把萝卜皮削掉,只留下白白净净的萝卜瓤。
萝卜有益气的作用,自古就有老话说,冬吃萝卜夏吃姜,不老医生开药方。
萝卜先切片再切丝,王成这手艺,闭着眼睛也能切出来细如针的萝卜丝。
‘哒!哒!哒!’院子里传来阵阵有节奏的切菜声,二爷爷抬头:“好小子,你这直接去乐队切萝卜丝吧,那敲大鼓的也没你节奏好呀。”
“二爷爷,我这是一个节奏不能乱,人家那是好多节奏来回换,哪能人家比呀。”
“你这孩子,打小就看着长大的,以前看见你就烦,现在瞧着你还挺高兴的。”
王成已经不记得小时候干过的事儿:“我小时候那么皮实呀?”
“嘿!可不咋的呢,你小时候还翻我家墙头,进去把我那只大狸花猫给剪了头顶毛!气的它好几天不需要出门呢!差点就给饿死喽!”
王成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儿:“我小时候那么损呀。”
“事儿多着呢,不过现在想起来还挺好玩的,当时你爸揍你,你哭着说是因为天太热了,你看那个猫穿的那么厚,怕它热,才给它剃毛的,结果它挣扎的太厉害,才只剃了一个头顶!”
王成点了院子里的土炉子,把切好的萝卜丝倒进去焯水,把萝卜里的辛辣味煮掉。
“害,小时候的事儿我都不记得了。”
二爷爷抬手用针捋了捋头发,蹭点油:“人呀,越老越喜欢想以前的事儿,你要是愿意听,以后我天天来给你讲。”
人老了爱絮叨,总想留点什么,但是好像除了口口相传的故事,其他的最后都会化为一抔尘土。
“行呀。”
萝卜煮几分钟就可以捞出来晾凉,凉了以后把里面的水分挤干净,方便接下来拌淀粉。
二爷爷举起葫芦瓢,在太阳光下看了看:“成子,你来看看这样行不行。”
“诶。”王成几步过去,接过补好的瓢儿挥了几下:“真结实,看起来还能再使好几年呢。”
“可不咋的,以前穷,啥东西都得缝缝补补又三年,我还会做棉袄呢。”
王成竖起一个大拇指:“二爷爷是真厉害呀,什么都会。”
二爷爷拎起小板凳,一只手在扇了扇空气:“行了,你忙吧,我出去凉快凉快,你这又在院子里烧把火,怪呛鼻子的。”
王成挠了挠头发:“行,我做好了萝卜糕给你送过去。”
“嗯!”
攥干净水的萝卜丝里加上少于盐,一点点花椒粉,两瓢面粉和一碗淀粉,再放上点儿瘦猪肉丁。
直接下手搅拌,随着手的动作,面粉也变得越来越稀,拿起来刚好处于一种有劲儿但是不粘的状态。
这会儿就可以上锅蒸了。
王成又拿出来一只干净碗,辣椒油加醋搅和一个酸辣蘸料,用来蘸萝卜糕绝对好吃。
王成坐在土炉子前看火,这只土炉子是他前段时间用盖房子剩的黄泥巴捏出来的,他还特意加了麦秸,这样更结实,可以用久一点。
最大的坏处就是怕水,倒是不怕烧,越烧越结实,这表面一层都烧的起釉子了。
锅里的萝卜糕已经开始散味儿了,王成小心翼翼的掀开锅盖,用筷子夹起来一块尝生熟。
热气腾腾的冒着香味,因为实在是太烫嘴了,王成恨不得又在嘴里来了一遍炒萝卜。
不过香确实香,口感劲道,吃起来也没有萝卜的辛辣味,猪肉的香味也没有因为萝卜而失去了本味。
王成连忙把蒸锅端了下来,又往余火里面扔进去一个小土豆,他就好这口。
“二爷爷,进来一起吃点吧,我再炒俩下酒菜,咱爷俩喝点?”
二爷爷慢慢的睁开眼睛,勾唇一笑:“好小子,等我回家把我珍藏的那瓶药酒拿过来,快结婚的小伙子,给你也补补。”
“我可喝不习惯,一会儿再上火了,可没地方泄火气。”
二爷爷回头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冷哼一声还是往家走了。
王成抿着嘴一脸苦笑,喃喃道:“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