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背着手立在一旁,低头看着李师傅忙活:“叔,我找隔壁杨婆婆算了,八月十六是个上梁的好日子,她说了,午时上梁阳气正盛,可以避开太岁。”
张平挑了挑眉:“嗯,你安排就行了,不懂再问我就是了,开光以后你回屋再睡一会儿吧,一晚上没睡好吧。”
王成抬手挠了挠头,眨巴眨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嗯,今天不出去了,累的厉害,中午还得管木匠饭,那我回去睡了,有事儿直接喊我就是了。”
张平抬手拍了拍王成的肩膀:“去吧,这里有我和你德顺大爷盯着,你就放心吧。”
王成实在是困的厉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回家睡去了。
开过光,木匠李师傅和徒弟柱子就直接在院子里刨木头,李师傅先量了量木头,用墨笔画上线:“柱子,你过来看着点,这个墨盒绷直,弹一下,会了没?”
“会了。”柱子撇了撇嘴,这活儿他都看了两年了,早就学会了,就是缺个上手的机会。
李师傅把墨盒递给他:“来,你画剩下的三条线,别画歪了!”
柱子就这衣服擦了擦手汗,高兴的接过去,到底是新手,手指还忍不住颤:“师父,这样画对吗?”
“行,再去拿木尺,比着描粗。”
李师傅突然一皱眉:“你这手咋这么不听话啊!别抖!画直了!”
被这么一吼,柱子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强压着手抖使劲儿盯着木尺,手上也越来越熟练。
折腾了半个小时,这线才让李师傅满意了,树身上四条线,树头上四条线,拍了拍柱子的后脑勺:“柱子,画的不错哈,去拿斧子吧,你从南方砍树皮,我从这边开始,手脚麻利一点,别砍过画的那条线哈。”
柱子挽起袖子,解开了一颗纽扣:“师父,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手底下稳着呢!”
说罢,柱子左右手啐了两口唾沫,抡起斧子就开始干!
李师傅踮着脚仔细瞧着柱子的动作,满意的点了点头,拎起另一个斧子也开干!
随着斧子上下运动,大片的碎木屑崩了一地‘砰!砰!砰!’,柱子抬手拿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擦汗,时不时冒出来几句话:“诶!师父,你啥时候教我木雕呀?这劈木头我都劈够了。”
“呵!你别瞧不上这劈木头,这都是基础,手不稳怎么敢教你木雕,画线都打抖抖,再说我这不是也在这里劈木头吗?”
木屑纷纷落地,成片成片的躺在那里,整体剖面还算平整,没有太多的木渣子,柱子时不时歪头看看线,保证每一步都没有错误,多次的查看多次改正。
李师傅就比柱子手熟多了,一斧子下去正好到线根儿上。
一面砍好转个圈继续下一面,越往后越好劈,太阳转眼间就已经从山头爬上日头了。
李师傅站直身子回头看了看柱子,粗喘几口气晃了晃脑袋:“不服老不行呀,柱子你去把刨子拿过来,我去喝口水。”
柱子把斧子竖在木头旁边,拍了拍身上的木头渣:“得嘞!”
李师傅靠在椅子上,小口抿着茶水:“柱子,你先停停那边的活,拿小斧子把这边修一修,刨干净点。”
柱子点了点头,把上衣一脱,露出紧实的肱二头肌:“诶,师父。”
柱子从十六岁就跟着李师傅,到现在也有两年了,一开始就在家打下手,带不出去露面儿,这段日子李师傅才开始带着他正儿八经的出活儿了。
……
“李师傅!”
王成睡了两三个小时就醒了,接着就过来看木匠活儿了,王成从兜里掏出来两根烟卷递给李师傅一根:“来,抽根烟,这大梁做的差不多了。”
李师傅接过去叼在嘴边:“老板,咱这今儿就能做出来。”
王成拿出火柴,帮李师傅点了火:“那就成,我们后天上梁,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呢。”
李师傅吧嗒几口烟,吐出来一个烟圈:“麻烦啥呀,这都是应该的。”
王成又招呼柱子:“柱子,你也歇歇吧,来抽根烟。”
李师傅招了招手:“听老板的,过来喝杯水吧。”
柱子舔了舔嘴唇,狠狠地咽了咽唾沫:“来了来了,师父,树皮都砍干净了,下午刨出来就行了。”
说完,柱子伸手去接王成递过来的烟,嘿嘿一笑:“谢谢老板呀。”
“都累了吧,正好歇着呢,来喝口水吧。”
几人回头,只见王桂芬提着两个暖水壶走了过来。
王成几步上前接过暖水壶:“婶子,我也刚过来。”
李师傅眯着眼睛笑:“还没喝多少水呢,别倒别倒,我自己来就行。”
王成伸了伸脖子:“那行,李师傅我准备回家做饭了。”
王桂芬点了点头:“对对对,俺家这孩子做饭可好吃了!昨天晚上吃的红烧肉就是他做的。”
李师傅哈哈一笑:“我晓得我晓得,我一进村就听说了,村里有个手艺杠杠的大席师傅,我昨个儿就想问了,你师承那里呀?”
王成在心里默默嘀咕,师承系统(x_x;)。
王桂芬连忙接了话茬,笑得一脸褶子:“成子的爹妈就是烧大席的,后来出了意外,这孩子就自己练的,烧出来好着呢!可是下了不少苦力呀。”
王成脸上一笑没说话,也没下啥力,系统通过操控脑子来控制手,一上手就有一种熟能生巧的感觉了。
几个人又扯了几句,李师傅拧了拧脖子:“不能拉呱了,得赶紧干活了,还有中梁也得刨出来呢。”
王桂芬也连连点头:“行行行,咱快回去做饭吧,这日头都老高了。”
王成点头:“诶诶诶,都散了哈,今天烧肥肠行不行?”他昨个儿去买菜,割肉的时候人家送的肥肠,已经泡了一天了,今天倒上碱面搓搓就干净了。
“都行,主家做啥俺们吃啥,白口吃馍馍也香得嘞!”
太阳西移,照的整个院子大亮,洒在身上热乎乎的,晒在日头的汉子起了一身臭汗,个个涨的脸通红。
李师傅和柱子开始刨木头,‘噌噌噌’落下一地雪白的碎木渣,背着阳光看下来倒像是纷纷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