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韶忐忐忑忑的躺下,没多久就坠入梦乡。
真的会是带颜色的梦吗?
乔韶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在一间熟悉又陌生的屋子里。他心一拧,被眼前的真实所震撼……
极度安静压抑的环境,刺眼的白炽灯,还有角落里那张破旧的桌椅以及堆满一地的矿泉水和压缩饼干。
乔韶轻吸口气,宁愿贺深梦点乱七八糟的了。
他在贺深的梦里,在贺深梦中的那间屋子里。
贺深肯定没来过这里,但当时案件处理时保留了很多案件,他显然是通过照片模拟了这个环境。乔韶慢慢起身,拖着脚链看着周围的环境。
真实,非常真实,倘若他不是清楚的保留着意识,几乎要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
这时门开了,女人进来时乔韶头皮一麻。
还好的……他已经放下了,不再惧怕。
女人也很真实——凌乱的头发,枯瘦的面庞,挤出的五官上有着讨好的笑容:“宝宝,饿了吗?”
乔韶闭了闭眼,不出声。
他不说话是常态,女人并没生气,她打开一袋压缩肉,递给乔韶道:“吃点吧,这个好吃。”
怎么可能会好吃?尝遍山珍海味的乔韶,怎么可能会觉得这种东西好吃。
乔韶坐在原地,安静地等着。
贺深会来的,会将他从这里救出去。
女人把东西放在他能够到的地方,温声道:“你好好吃饭,饿坏了妈妈心疼。”
乔韶脑子嗡得一声,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他不怕,但是心底最深处的情绪被带了出来。
十一岁的他在被关了整整十天后,精神几度崩溃。
他想念爸爸,想念妈妈,想念所有自己认识的人,他哭叫、呐喊,在心里叫着所有认识人的名字,希望他们找到他,把他救出去。
无论是谁,真的无论是谁,只要带他离开就行。
可是他等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直到女人无声无息地死在他面前。
——直到最后,也没有人找到他。
突兀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乔韶唰地抬头,女人面露惊恐,一个清脆的少年音响起:“我知道你在里面。”
女人扑了过来,捂住了试图尖叫的乔韶。
少年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仿佛照亮迷雾的一抹光:“我已经报警了,你如果不想被抓的话,赶紧开门。”
女人神情惶恐:“你、你凭什么报警,我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待在、待在家里。”
少年沉声道:“他不是你的孩子。”
女人受了刺激,尖叫道:“胡说八道,他就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宝宝,他……”
咔哒一声,门锁开了——他是在拖时间趁机开锁。
女人瞳孔一缩,冲进门里的少年一棍子敲在她头上。
乔韶被吓了一跳,不是因为女人的瘫倒,而是眼前这凶神恶煞的贺深。
他只有十几岁,是个半大少年,身量都没长开,可他握着铁棍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漆黑的眸子满满都是恨意,那抿起的薄唇仿佛一尊杀神。
乔韶知道贺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了:他知道乔韶的痛苦,知道乔韶的无助,知道他哭喊了一年都没人救他的绝望。
所以他第一时间赶来了,将他从地狱中拉出来。
乔韶心中滚烫,因为有这样一个爱着自己的人,而忘记了一切痛苦与灾难。
少年半蹲在他面前,给他开脚链。
乔韶垂眸看着他,无数话都涌到了嘴边。
脚链开了,少年起身,拉住他手:“跟我走!”
乔韶握住他的手,毫不犹豫:“嗯!”
两人跑出了窄小的地下室,跑出了空无一人的废旧停车场,一路跑到了阳光底下。
炽热的阳光落在他们肩上,像干净的温水,洗褪了所有阴霾与冰冷。
贺深看他,眸中有些后怕:“没事了。”
乔韶也在看他,看着看着他眼眶就红了:“你叫什么?”
贺深一愣,先说的却是:“别哭,我不是坏人。”
乔韶没想哭,可是情绪来了就是压不住:“我没哭……”他执拗的问他,“你叫什么。”
贺深顿了下,说:“贺深。”
乔韶用力握住他手道:“我叫乔韶。”
贺深道:“我知道。”
乔韶看着他的眼睛,打从心底说着:“谢谢你。”
贺深视线躲了下,声音微颤:“你没事就好。”
乔韶心疼得很,习惯性地凑上去,在他唇上吻了下:“嗯,我没事了。”
贺深一僵,耳朵尖都红了。
乔韶这才反应过来:这梦里的贺深没意识,是个单纯的十一岁少年!
行吧,这下轮到他禽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