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奈奈眼睑微微红肿，小脸也似瘦了一圈，神色却平和自然。
她从拿出面包，火腿，生菜片，一层夹着一层，慢条斯理做着三文治。
锋利刀锋沿着对角切割开，弥奈奈特意向其中半边挤多些千岛酱，“给你加了酱。”
“奈奈，你真的没事儿？”贺零目不转睛盯着她手里握着的刀，小心咽口水。
弥奈奈咬了一大口自己的那份三文治，塞得面颊鼓起一团，她微微歪着脸蛋看向贺零，手里的刀尖推着碟子到贺零面前，“不爱吃？”
贺零拿起三文治，笑容僵硬，“爱吃爱吃。”不知怎的，奈奈站在她面前，没哭也并没颓废，却看着让她心疼。
刀尖慢慢举起指向贺零手里的三文治，弥奈奈眼神空寂，“那还不吃？”
贺零脑子一懵，赶快咬了两口。
面包噎在她喉咙，她往嘴里灌了口牛奶，边用力捶胸口。
“奈奈，你可别因为和傅司赌气，就冲动说什么退婚。那不就便宜了贺心如吗？”这两人怎么就闹到退婚的地步，贺零如今还没明白。
她只知道一点，离开了傅司的弥奈奈，就如同被扔在了旱地里的鱼，是会没命的。
弥奈奈对贺零的话像没听见，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牛奶。
直到……她灌了第四杯。
贺零再也忍不住了，手掌压住了杯口，“奈奈，已经第四杯了。”
冰箱门不幸成了弥奈奈发泄不满的对象。
嘭声巨响，震入贺零耳膜吓得心脏也跟着颤了颤。
弥奈奈闷不出声，走出厨房，躺在大客厅的沙发里面，手臂交叠环在胸前。
贺零跟了出来，寻思了一会儿，还是没敢直接问，“奈奈，刚才吃撑了吧？我去给你冲杯消化茶？”
听见她要与傅司退婚，贺零怎么没有跳出来替她抱不平？
不正常。
弥奈奈阖着眸子，淡淡开腔，“傅司找过你？”
贺零紧张得眼睛瞪圆，“呃，他就是昨天打过电话给我。”她不擅长说谎。
“他跟我打听贺心如。”贺零老实交代，“也没问什么别的，就问我和她的关系怎么样？”
傅司很奇怪，贺零嘴里哪可能听见关于贺心如的好话？
“不是说他们从小就认识吗？”他对贺心如应该了解得细致入微才对呀。
贺零冷笑，“贺心如和你说的吧？奈奈你的机灵劲哪去了？怎么就信了她的鬼话？”
“怎么讲？你是说她和傅司不熟？”弥奈奈盘着腿坐起。
贺零盯着她半晌，才道：“都要退婚了，还关心这些做什么？”
气头上的话，她可没当真。
等弥奈奈消了气，回过味来，发现自己做了这样的低智能蠢事，到时候恐怕贺心如可能会生不如死。
她向来爱恶分明。
她一时糊涂将傅司拱手相让，是她的错。可要是有人敢不懂事地伸手来接，那她就会把这错上加错，一并报复在这人身上。
“我就是好奇，傅司问这个干嘛？”
“傅司的心思，你还猜不透？”
一别两年，再见到傅司，她是有些看不懂。
弥奈奈抱着双腿贴在胸前，瞳仁清亮隐不住淡淡忧伤，“我们之间像隔着什么……”
电话响起，贺零瞄过去，瞬间来了精神。
拿起来举在奈奈面前，手指上了马达似的点向屏幕。
像打了兴奋剂，“傅司！快接快接。”
奈奈这辈子经历的抛弃太多了，不过就算将来还会发生这样的不幸，贺零也不相信会是傅司。
并不因为什么，只是莫名的相信。
虽然还在生气，弥奈奈仍是按了接听键。
听筒那边有着呼呼的风声，“奈奈，在哪呢？”
弥奈奈没回答，“什么事？”心中忐忑。
“医院打来电话说语桐醒了。我正开车往医院去，你在哪儿呢？我去接你。”
上扬的语调牵扯着她的心情也高兴了些，“语桐姐醒了！”
这算是两年来她等来的头一件好事，“你先去医院吧，我自己过去就好。”
傅司也不勉强，“好。”
……
傅语桐的病房里，医生护士进出穿梭不停。
各种仪器整齐有序排在墙边。
弥奈奈紧握着手机推开病房的门时，万万没想到第一眼见到的会是贺心如。
她围在病床前专心听着医生讲解检查的结果，关心的模样惟妙惟肖。
隔着忙碌的医生，贺心如扬着下巴看向她，神色得意。
“奈奈。”傅司走到她身边，明朗笑意由心而发，“今早去哪里了？”
她没法回答，现在最要紧的是语桐的病情。
“我先去看看语桐姐。”
傅司自然牵过她的手，“嗯，医生说情况很乐观。”
随在他身边越过贺心如，弥奈奈心跳有些乱，当傅语桐清醒的模样映入眼眶，她才稳了下心绪。
注意力瞬间集中向病床，“语桐姐，你觉得怎么样？”鼻尖发酸，“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傅语桐嘴唇薄白，她虚弱摇头，勉强笑笑，似乎连说话也没力气，“……”
她向傅司伸手，“哥，你要替妈妈报仇。”
傅司弯身凑近妹妹，“语桐，你刚醒多休息下，这些事以后再说。”
傅语桐抓着他的手不肯放，“不行！妈妈她死得很惨。你现在……”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你现在报警，是弥奈奈害死了妈妈，还为了灭口把我推倒，害得我在医院躺了这么久。”
弥奈奈愕然，心跳停滞一般，“语桐姐，你在说什么！你是糊涂了吗？”
自己为了守住她的秘密，被人说成杀人凶手。
“语桐姐……”
“哥！”傅语桐呼吸急促，声音变得尖锐，“你快让人把弥奈奈抓起来呀。”
贺心如眼睛一转，趁机推开弥奈奈，抚着情绪激动的傅语桐温柔安慰，“语桐你冷静下，你的病要紧呀。”
她挪了步朝傅司身边靠近，“傅司，伯母去世当天，语桐是在场的目击者，她可是亲眼看见……”
傅司抬眸示意医生帮忙让傅语桐安静下来。
他声音冷凛打断贺心如挑拨的话，“你们先出去。”
“傅司，你可不能……”
他深邃眸子倏间冰冷刺骨，黯黑似没有一丝情感，“出去。”
这话明明是她亲眼看着傅司对贺心如讲的，可却让弥奈奈心里疼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