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深吸一口气，来到急诊室门前。
傅琛站到他面前，“哥，你和奈奈怎么回事儿？怎么就气得爸他病得这么严重。”
一时间怎么能讲得明白，“傅琛，爸生病与奈奈没有关系。”
“没关系？上午警局的人来给爸做了笔录，说爸是杀害奈奈她父亲的嫌疑人，还说与她没关系？”
刚才记者的话并不是虚言？
奈奈对他的话，一个字也没相信。
心中像钝刀割开了个口子，默默地滴血，凌迟般的疼痛。
“你说话呀。”傅琛嘶喊着，每一个音节都敲打在傅司的心头。
视线从紧闭的急诊室大门，慢慢移向哭得双眼通红的母亲。
她无力靠在傅语桐怀里，似乎不敢看向急诊室，脸色惨白得像是全世界都在她目光中逐渐崩塌。
这一刻，傅司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
是他低估了奈奈心中对复仇的执念，还是他根本高估了自己在奈奈心目中的位置？
或许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他在生命中所有的事情中，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她。
而她选择了复仇。
傅司拿起电话拨通。
气息有些急躁，“奈奈，你在哪儿呢？”他要听她亲口说。
那边没有半分迟疑，“我在警局。”
第一次，奈奈的声音带着疏离淡漠，听得他心寒。
“你别离开，我……过来接你。”
弥奈奈没有拒绝，“好。”
他们的相遇是上天注定，连结局，也像是在见到他那一刻起，就早已经注定似的……
弥奈奈挂断电话，坐在警局外的石凳上安静地等着。
今天没有风，却出奇的冷，空气里泛着春天特有的干燥寒意，紧紧笼罩在她身边，逼迫着她拉紧了风衣领口。
黑色车身急停在路边禁停区。
傅司从驾驶位下来的那一刻，弥奈奈觉得心跳停了停。
她拢紧领子的手，指尖收紧，盯在傅司脸上的目光没办法收回。
傅司一步一步向她靠近，让她想逃离。
今早习夜发来的信息，令她完全失去的理智。那张父亲与傅霆私下的对话录音，非常完整。
父亲的声音她怎么会不认得，他怒斥傅霆城卑劣抢走弥家股份，扬言要将手上的证据交给警方。
傅霆城怎会放过他？
她抬眸看向傅司的眸子，此刻黯沉得骇人。
“傅司，一切都是真的。”其他的话都很多余，杀人不就应该偿命吗？
“什么真的？”
“……傅霆城！是他杀了我爸爸。”弥奈奈指尖猝然压入掌心。
傅司觉得自己已经感觉不到呼吸，气息压得胸口闷痛，“奈奈，你是不是从来都不曾相信过我？”
“你宁可去相信习夜的话，也不愿意听我告诉你的一个字。”
“是不是？”
傅司向她靠近，关心的事无非就是这个。
“我在你心中，究竟算是什么？”他咬紧着牙骨，“救生圈？忠实的随从？仇人的儿子？”
他盯着她乌黑的漂亮瞳仁，迫切想知道答案，“奈奈，我是哪一种？是不是我在你心中，还不如习夜值得你信任？”
他苦苦等了她十年，在习夜面前，却一文不值。
“傅司，你为何要这样说？傅霆城害死了我爸爸，这是事实。习夜只不过是帮我调查了事情的真相而已。”
还在为他讲话！
傅司眯起眸子，忌妒令他发疯，“真相？什么真相？他说的就一定事实？那我告诉你的呢？就没有一个字可信吗？”
“傅霆城是你父亲！”昨天他还在毫无立场地维护傅霆城。
而这话听在傅司耳里，就像她已经承认了他的质问，她不相信他，从没相信。
因为他是傅霆城的儿子，注定从一开始就不配拥有她的信任。
傅司垂眸轻哼，“奈奈，你一直在利用我对你的喜欢是不是？你心里早已经认定了我父亲的凶手身份，留在我身边，只不过方便你调查……你所谓的真相？”
“傅司，我没有利用过你。”
他哑然失笑，“没有吗？你16岁就与习夜一起成立了嘉星风投不是吗？你在赚取资本，不是就在等待这一天，亲手将傅氏打垮吗？”
“嘉星风投在趁低吸入傅氏的股份，你难道一点也不知情？”
“我……”这是原本的计划没错，弥奈奈承认。只是这计划她曾想要放弃的。
没想到习夜会提前执行。
傅司眸中的失望看得她心疼，他看向她的神情里，像是有什么在悄然消失。
“你早就知道？”她暗地成立自己的公司，原以为万无一失。
她早应该想到的，傅司怎么可能会不派人盯着她？
弥奈奈别看脸，“一直有人在帮你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是不是？”
“怕我有一天真的知道了事实的全部？就像现在这样报复你们傅家？”
傅司：“奈奈，派人跟着你是因为……”
解释什么？
“傅司，你说我不信任你，那你呢？”如果心中坦荡，为何要让人盯着她？为何又怕她调查当年的事情？
“傅霆城如果真的什么都没做过，警方自然会还他清白。你怕什么？”
这般急不可待的来找她。
傅司扶着她的双肩，“奈奈，”停顿半晌才道：“嘉星要停止吸纳傅氏股份，嘉星的股份，你抽出来。”
“家里的事，我们内部解决，好不好？”
好一个内部解决。这话讲得好像她与傅霆城之间，只是一次不值得一提的小争吵。
这就是傅司的态度，明确得很。
只是她还一直在对他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
或许习夜说得对，傅司毕竟他姓傅，真正面临选择，傅家的利益才是他的最终选择。
心里这样想着，话已然冲口而出。
“不可能。傅司，生意场上，只有输赢，这可是傅霆城当年的名言。就算是错的，也是他作法自毙。”
也算风水轮流。
“当年他突袭我父亲的时候，可是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呀。”
“所以今天你是必须要看着傅氏输得一败涂地才安心？还是要亲手逼死我爸你才肯收手？”
对，这就是她这么多年来梦想看到的呀。
可为何此刻却并没有预期的那样开心畅快？
傅司看着她的眼神中，有什么令她看不懂，像是等待着，又似在暗暗做着什么决定。
他深邃的眸子倏间黑亮明朗，如同这些天的争执从不曾发生过。
“好，奈奈。”
“那我成全你。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切结束以后，你要真的忘记一切恩怨，乖乖回到我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