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老婆，我问你一件事情。”
当王春梅冲完凉端了一杯水回到房间的时候，靠在床上看手机的郑勇平这时竖直身子说道。
王春梅把水杯放到床头边的桌子上，然后坐到床边问：“什么事啊？”
“我问你一下，之前笑添上初三的时候，他的班主任有没有劝过他签一份放弃报名参加中考，提前报读职校的申请书。”
“申请书？”
王春梅重复了那三个字，像是在回忆刚才郑勇平问的那个问题。
“就是成绩很差的学生，学校就劝他们不要报名参加中考，让他们签一份申请书直接让他们去报读职校。”
郑勇平再次解释了一遍之后，王春梅终于回想起来了。
“是有那么一份放弃中考的申请书，当时我记得在一次开完家长会之后，班主任留下了我们好几个家长，然后叫我们劝自己的小孩放弃参加中考。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情来？”
于是郑勇平把今天晚上跟李文锦吃饭时聊到的事情跟王春梅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郑勇平又问：“我怎么不知道呢？你当时怎么没有告诉过我有这么一件事？”
郑勇平感觉有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眼睛直直地盯着王春梅问。
“告诉你。”王春梅也直直地盯着郑勇平说，“我怕告诉你你就直接帮他给签了。”
“我为什么会签啊？”郑勇平更加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你不记得你们当时那次吵架的事情啦？”
王春梅说完站起身，走到桌前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
“哪一次吵架啊？”
郑勇平想起跟儿子郑笑添吵过很多次架，根本就不记得说起的这件事情跟哪一次吵架是有关的。
王春梅喝完水又坐回到床边，看着郑勇平说：“你还记不记有一次笑添晚上离家出走的事情。当时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玩游戏玩了一整天，你回来就跟他大吵了一架。你还狠狠地打了他一把掌，接着还把他的电脑也砸掉了，还生气地说明天就给他去退学。难道你忘啦？”
王春梅试图勾起郑勇平的回忆。
被王春梅这样一提起，郑勇平这才想起是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情。由于郑笑添一直沉迷于电脑游戏，经常累教不改，那天晚上下班回来，郑勇平发现郑笑添一直还在那里打游戏，停不下来。骂了几句也没有效果之后，忍无可忍的郑勇平最终还是打了郑笑添一把掌，还把他房间里的那台电脑也给砸了，并且叫他明天去学校退学。
而郑笑添也是一个脾气很僵的人，两父子的冲突发生之后，郑笑添就跑了出去，晚上也不回来睡觉，最后在张宇辉的家里待了两天才被王春梅叫了回来。为了儿子的事情王春梅也是搞得心力交瘁。
“我记起来了，可能这个跟那份申请书有什么关系。”
“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啊。”王春梅一点不客气怼道，“你都说要给他退学了，我还敢把那份申请书拿给你看吗。”
看着坐在床上在那里发呆的郑勇平，王春梅又继续说：“那天开完家长之后，老师就找到我们几个小孩成绩差到底家长，发了一份放弃的申请书，劝说我们放弃中考。我当时听了也是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出来的时候，我们几个家长还聊了一下，有的觉得无所谓，有的说不想签，我心里也很矛盾。本想回来跟你商量的。谁知道你回来就跟你儿子发生冲突了，我要是再把这件事跟你提起来，估计你就直接签了。”
“所以呢？”郑勇平问。
“所以后来我没就跟你说啦。然后我自己做决定了，没有帮他签名，就算成绩再怎么差也要让笑添自己去经历，我不想替他做这个选择。”
“那当时笑添是怎么想的？他有跟你说过吗？”
当时两父子积怨的矛盾也使得郑勇平根本不知道和不了解儿子的想法，而郑笑添有什么心事也从不跟郑勇平谈起。两父子就这样一直僵持在那里。
“他本来也说不想去考的了，甚至连最后一年的初三都不想读的了。跟我说完的时候我都哭得不行，读书读到最后既然连初中都读不下，十五岁这个年龄出来社会能干吗。”
“那后来呢？”
郑勇平声音有些低沉。
“后来我就问他，你不读书你想干吗，去你爸工厂打工吗？还是自己出来社会打工？找不到工作怎么办？每天待在家里打游戏吗？反正问了他很多之后他就开始沉默了。可能想着这个时候要是一时冲动就放弃的话，那就没有回头路了。最后还是选择了坚持到最后。”
听完之后郑勇平叹了一口气说：“幸好有你，要不然真不知道现在笑添会变成什么样。”
“你们两父子就是不肯好好沟通，非要闹那么僵。特别是你，就不能好好试着跟你儿子沟通吗。”
“我也想啊，可是当时一看到他那种态度我机来气。”郑勇平给自己辩解道。
“你的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还说你儿子。”
“好啦，你就别说了。”郑勇平不想让妻子再继续数落下去，“我这不是已经改过来了吗。”
“所以啊，好好沟通才能解决问题。以前你们俩一坐下来就像两个火药桶一点就着，现在你们是不是感觉好多了，笑添也更愿意跟你交流了。这不是很好吗。”
“是啊，这点我还是感到很欣慰的。现在不用像以前那么操心了。笑添也总算度过了他的叛逆期了，希望接下来他能够继续保持一个好的状态。”
“嗯，不管以后怎么样。只要他能够一直朝着正确的方向做他喜欢做的事情，我们就要去支持他。以前我们就是太打击他的自信心，总是对他这里不满那里不满，只会让他去检讨，我们反而好好检讨自己。”
“嗯，你说的都是我们犯过的错误。”
“主要还是你犯的错误。”
“是是是，我犯主要错误。”郑勇平连连向王春梅赔不是。
“好啦，不说这个了。关灯睡觉了。”
王春梅说完便起身去关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