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第一周还没有过去,两辆大巴车就从东莞兴达电子厂开出启程回深圳。
“终于可以逃离了,我以后打死再也不进工厂了,真不是人干的。”
车厢里开始有人躁动起来,仿佛就像是刚从地狱中逃离出来一样,压抑了一个月的心情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是啊,重新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感觉真好啊!感觉就像是重生了一样,我再也不想来这里了。”有个女生用哭腔地声音说道。
“要是我早知道在工厂是这样子上班的,我宁愿就不读职校了,我现在真想退学不读了。”有人开始情绪激动起来。
“我也不想读了。”另个人回应道。
面对这一个月的封闭式实习,每个人的脸上都尽显憔悴,都对在工厂的这段实习经历感到心有余悸。每日车间、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两班倒的工作作息,让很多人已经对明年毕业之后安排到工厂就业感到害怕和恐惧。
“对了,我们的实习怎么突然就提前结束了呢,不是要实习到这个月底的吗?”车厢里郭海粟喊出了大家同样的一个疑问。
大家看向郭海粟,纷纷在猜各种答案。
“会不会是上次蔡崇出事的原因啊?听说这件事情现在闹得挺大的。”有人回答道。
“是啊,我听说现在都有记者过来工厂调查了。”另外一个同学回答。
面对学校提前结束实习,大家既感到高兴,也充满疑惑。
“刚才实习和就业处的老师不是还大声地嚷嚷地叫我们没有学校的批准,不允许我们接受外界的任何采访,凭什么不可以让我们接受采访啊,我现在都一肚子苦水想吐槽的。”
就在刚才结束实习准备启程回深圳的时候,马木泉特意让另外一个老师到工厂跟学生做好交代,告诫学生不允许接受外面任何人的采访。自从蔡崇那件事情以及工厂违规使用职校生被曝光之后,马木泉就开始害怕学校和劳务派遣公司、工厂之间的利益关系也会被曝光出来。
“就是,这样的黑心工厂一定要曝光它。”
大家又纷纷情绪激昂地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蔡崇现在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当大家还在车厢里七嘴八舌大声争论的时候,廖哲问起坐在旁边的郑笑添。现在的廖哲也是一脸的疲惫。
“他现在一直在家里休养,已经没什么事了。”郑笑添说。
“没事就好。你说我们这次提前结束实习真的是跟这件事情有关吗?”
“嗯,蔡崇昨天也发微信跟我说了。他说他爸爸去相关的教育部门那里投诉了,而且还跟电台爆了料。”
蔡先耀最终还是无法容忍学校和劳务派遣公司、工厂的所作所为,把儿子发生的这件事情给捅了出去。
这次事件也直接导致了今年深南职校学生的跟岗实习全部被上面叫停,并且事件在调查清楚之后将会向全社会公布,并且将会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
与此同时记者也开始深入一线去调查职校生这个群体。一直以来中考分流之后,社会的焦点都关注到升到高中的这个学生群体,对没能考上高中进入职校的这群学生很少关注过。
而这个在社会上不为人关注地学生群体也即将浮出水面,不久之后记者将会通过实地调查逐渐剥开职校生一直以来不为人知的学习和就业生存状况。
“我也希望能够好好曝光一下。我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当初我初中的老师为什么要极力劝我不要去读职校了。很多工厂真的就是黑工厂来的。“
“那你现在还后悔吗?“
“有什么好后悔的,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不过也更加坚定了我上大学的决心。至少我已经明白了如果没有一门技术,没有自己的竞争力将来就只能在工厂的流水线上干这些日复一日的工作。反正我以后肯定是不会选择走工厂流水线这条路的。”
这次不堪回首的工厂实习经历也更加坚定了廖哲读大学的决心,接下来就是继续去备战机电维修的集训,竞争唯一一个代表学校参赛省级大赛的名额。
“我们现在回去的话,不知道这个月李老师还要不要我们回去实训中心继续训练。”
“不知道,等李老师在群里发通知吧。我希望可以回去继续训练呢。”
“听说十月份的学校技能大赛就要确定最终的参赛名额了。”
“嗯,所以我要赶紧加把劲才行了。”
作为唯一个参加集训的女生,廖哲始终没有忘记心中的冠军梦想。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大巴车终于开回到了学校,大家陆续从车上下来,准备把行李洗漱用品拿回宿舍。
“回到学校的感觉真好啊,现在我终于感觉到读书比打工要幸福多了。”从车上来的刘俊标感慨地说道。
一旁的郭海粟拍了拍刘俊标的肩膀说:“知道后悔了吧。”
“哎!”刘俊标叹了叹气说,“早知道初中的时候就认真点读书,也不至于现在来读职校了。”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还是快点把东西搬上去吧。”郭海粟说完便去拿自己的行李箱。
大家陆续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搬回到宿舍,学校也已经在准备召开一次学生大会。现在感到最头疼的应该就是郭思洋了,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