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华彬着急的赶去学生就业管理处办公室找马木泉是在六月份的第一天上午开完班会的时候。
那天上完第一节班会课之后,杨华彬手上还拿着一份合同协议就直接来到马木泉的办公室。
“马主任,今天过来找你主要是想反映一下我们班学生的一些意见。首先我们班都是汽修专业的学生,学校把他们分到电子厂去实习,这是否合理,为什么我们不是跟对口专业的企业签订实习协议。第二就是这份合同协议的问题。”
杨华彬把那份合同协议放到马木泉的办公桌上,“很多学生看了合同上的条款都认为很不合理,刚才班会课的时候我也收到了不少学生反馈的一些意见。”
马木泉坐在办公桌前,停下手中翻阅的文件,斜瞄了一眼桌面上那份早已了如指掌的合同协议,表情冷淡地说:“我说小杨啊,这份合同协议有什么问题吗?”
“马主任,学生反映的问题除了问为什么会分配到去电子厂实习之外,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在实习工作的时间和安排以及实习待遇问题上。第一就是他们反映合同协议上规定每天必须要上十二个小时的班,还要保证一个月上满二十六天的班,并且还不能请任何的事假,同时还要求两班倒。这个实习规定是否太过于苛刻?第二就是合同协议上写的计时工资是二千五百元,大家反映这个工资报酬跟实际工作时间不配比。”
“关于去电子厂实习的问题吗。”马木泉不紧不慢地说,“这个本身就是属于一个校企合作关系。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电子厂跟汽修专业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应该要安排他们去汽修相关的企业去实习吗?”
“小杨啊,我们学校那么多专业,不可能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安排到跟专业有关的企业去实习。我们的目的就是要让学生完成学校规定的跟岗实习,并且锻炼他们的动手能力和实践能力,至于去什么样的企业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是马主任,这种实习我觉得不太合理。”杨华彬一脸困惑地说,“如果只是为了让学生完成跟自己专业没有任何关系的跟岗实习,那我们又怎么能检验出学生专业运用的能力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这种实习就没有什么太大意义了。”
第一次面对自己带了两年的学生即将要去完成跟自己专业没有任何关系的跟岗实习,杨华彬感到很是不解。而在今天的班会课上很多学生对此次学校安排的实习也表达强烈不满的情绪。
本来学生应该是把所学的汽修专业知识运用到实习岗位上的,学校却把他们安排到了跟汽修没有任何关联的电子厂实习,这样的实习又怎么可能提升学生的专业实践能力呢。
“小杨啊,你这种教学态度可不好啊。”马木泉拿起手中的那支笔敲了敲桌子说,“什么叫没有什么太大意义?跟岗实习是学校统一安排的,你作为班主任理应说服这些学生要听从学校的统一安排。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这个不合理,那个不合理,那我们学校的实习计划还怎么贯彻下去。你这不是在跟学校的政策作对吗。”
马木泉明显对刚才杨华彬的态度感到非常不满。
“马主任,我并没有跟学校政策作对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既然是学生提出来的问题,我作为班主任肯定是应该要去关注和帮忙解决这些问题。特别是那份合同协议上的一些实习条款,我认为对学生的身心健康真的不太好。工作要十二个小时,一周只能休一天,而且还要上夜班。这个明显跟国家的劳动法和教育部规定学生实习不能上夜班相违背啊。”
“小杨啊,不是我说你啊。真按照国家的法律规定,这些学生连工作都找不到。你一没知识二没本事,还想钱多事少,干活轻松,哪个公司愿意请你去,有工厂接收你就很不错了。既然当初他们吃不了学习的苦,那就乖乖进去工厂拧螺丝,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马木泉说话的语气开始越来越重。
“马主任,问题是…”
“好啦!你不用再说了。”还没等杨华彬说完,马木泉很生气地打断了杨华彬说的话,“这份合同协议明天你必须要让学生签好,如果耽误了去工厂实习的时间,这事由你负责。如果有哪个学生不愿意去跟岗实习,一律不准毕业。”
面对马木泉的强势和无理的态度,杨华彬也显得无可奈何。学生的跟岗实习关系到他们明年能否顺利毕业,但是不合理的实习安排,让杨华彬也替学生感到不公。
杨华彬本想为学生做点什么,但是无奈在面对实权领导面前,作为一名普通的职校老师,杨华彬也改不了什么。
一方面在班会课上,很多学生纷纷抗拒这样的实习安排,表示不想去电子厂实习;另一方面,马木泉明确表示,不想去跟岗实习的学生,将毕不了业。夹在中间的杨华彬不知道如何是好。
回到办公室的杨华彬心情郁闷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对职校老师这份职业的厌倦感又开始涌上心头,要不因为去年考公的笔试没过,杨华彬估计现在已经早就逃离这里了。
虽然杨华彬感觉通过考公逃离这里的机会越来越渺茫,但是这两年跟自己的学生相处关系却越来越深。
看着自己的学生从刚开始的捣乱、逃学、打架,到有些学生中途退学,再到看到他们开始在慢慢改变,逐渐树立起信心,努力学习汽修技术。作为班主任的杨华彬心里比谁都高兴。
但是再想想刚才马木泉那种对待学生的态度,杨华彬心里又感到很是愤怒。难道在这些人的眼里,职校生就只是工厂里干活的“工具”,可以被人用一份合同协议随意摆弄支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