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武,你也别不服气!兵行诡道亦是道,我即便是不装扮成你的模样,我黑甲军从天而降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你郾城的兵败!我之所以如此,不过是想速战速决,并且将伤亡减少到最小而已!”
乔浅月的声音再次传来,廖武闻言又是一噎。
虽然就连他都不想承认,可是就像乔浅月所说的一般,黑甲军从天而降的那一刻,郾城就注定失守了!
失去了天险庇佑的郾城,根本没有和黑甲军一战的实力!
这个事实虽然残忍,却让廖武都无法否定!
“廖武,我从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在乎什么名声美丑,我只在乎结果!”
乔浅月见廖武失了言语,这才冷笑一声,沉声道,“北芪之战的胜利者注定是我,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这一战的史书自然也会由我这个胜利者书写,你配合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如何,明白了吗?”
廖武和他身后的一众属下闻言,脸上的血色当即荡然无存。
这一刻,他们突然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是个女人!
战场之上,鲜少有女人披甲上阵,久而久之,竟然让他们忽略了有的时候女人不择手段起来,要比男人更出人意料!
如果……
如果郾城对上的是独孤羡,廖武后知后觉的想,独孤羡自负战神之名,行军打仗光明磊落,或许郾城不会这么快失守,或许他也不会陷入如今这般注定不忠不义的地步,可是……
战场之上稍有不慎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而他,已经洗不掉郾城兵败如山倒的耻辱了!
不管廖武等人做如何想,乔浅月说完这话之后,未曾再逗留,转身就往书房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廖城主好好想想吧,明日就是我黑甲军出兵北芪腹地之日,在你未曾做出真正的抉择之前,你和你的属下所享有的一概优待都不复存在,当然,若是你们决意助我,我自会善待你们,待得北芪之战结束,或许我还会饶你们一命,给你们一个苟且偷生的机会……”
书房的大门缓缓关闭,徒留乔浅月的声音,不远不近的传来。
而这声音落入廖武等人耳中,顿时就让他们的心思开始活络了起来……
“苟且偷生的机会,东宸太上女帝竟然许诺给我们一个苟且偷生的机会!”
“只是或许,算不上承诺,你不必如此当真……”
“即便是或许,也是我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了,我们如今可是黑甲军的阶下囚,生死全在乔浅月的一念之间,我们还有的选择吗?”
“……”
“将军!将军你就帮乔浅月去劝降吧,你去劝降,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
“你们别做白日梦了!”
听着身后一众下属叽叽喳喳的声音,廖武忍不住的低吼道,“你们是亲眼看到我和你们一起被俘的,你们是知道我根本没有叛国投敌的,现在你们为了苟且偷生让我去帮乔浅月劝降,这不是要让我做实了叛国投敌的罪名吗?你们以为我这么做了乔浅月就会放过我们?”
众人闻言一愣。
“不会的!她不会放过我们的!她闯入城主府的时候,正好听到了我们亵渎她的言语,你们还记得死在她箭下的陈河吗?乔浅月这个女人,心思决绝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要北芪覆灭,想要我们当她的手中棋,待得她利用完我们,就是我们的死期!不管我去不去劝降,结果都早已注定……”
廖武一边说,一边凄楚的一笑,“既然左右都逃不过一死,我为什么要去帮她?”
“就算是逃不过一死,起码在死前还能做个饱死鬼!”
一个属下闻言,当即道,“城主大人口口声声说你没有叛国投敌,可是说出去谁又会信呢?现在满天下的人都知道是城主大人你打开了郾城的城门,导致了郾城的沦陷,城主大人,我们如今在乔浅月的眼里,不过是一群苟延残喘的蝼蚁而已,她想要碾死我们轻而易举,她既然还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为什么不能顺着她来,还能换得一点儿余日逍遥……”
“你!你们……”
廖武闻言,一张老脸顿时就胀成了猪肝色,回头看着自己的一众属下,不敢置信的道,“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在廖武的目光下,众人面面相觑了一眼,然后低头沉默。
郾城已经沦陷了!
他们如今都是一些败将战俘!
虽然乔浅月许给他们了一线生机,可是他们也并未当真,现在他们所求,不过是能死的体面一些,反正……
他们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是吗?
“你们……乔浅月说的没错,北芪有你们这样的将士,想不亡国都难!”
廖武见此,当即咬牙切齿的怒吼道,“不过是成了阶下囚而已,你们怎么能这么快就变节?你们可是北芪的将士啊!你们这么做,会被钉在北芪的耻辱柱上的!”
“就算是被钉在耻辱柱上,城主大人也是耻辱柱上的第一人!”
一个属下闻言当即抬头,看着廖武冷笑道,“在世人眼中,打开郾城大门的是你,廖武!第一个投敌叛国的人,也是你,廖武!你廖武,才是拉开北芪亡国序幕的第一人,和你比起来,我们根本不值一提!还有……”
说着,那属下脸上的冷笑更甚,冷嘲热讽的继续道,“你现在不是固执的不愿低头,不想帮乔浅月吗?可是你不帮她又如何?她依旧能顶着你的脸去劝降北芪腹地的其他城池!”
“廖武,郾城沦陷,你已经百口莫辩,北芪边陲之地尽入黑甲军之手,也是你一人之功!待得乔浅月顶着你这张脸劝降了郾城内围的其他小城关卡,让我算算,北芪要因你一人,导致多少疆土失守?”
说着,那属下就掐着手指算了起来。
廖武闻言,粗犷的老脸瞬间苍白如雪,整个人也委顿在地惊慌的颤抖了起来……
不用属下算,他都知道因为他的一时失察,导致了多么严重的后果!
“一小半啊!城主大人!你这张脸可是好用的很,你能让黑甲军不费一兵一卒,轻取北芪一小半的疆域,你可知道北芪一小半疆域有多大?那可是堪比十数个东宸下国的疆土啊!”
“城主大人你已经注定要以一己之力成就东宸太上女帝的帝王霸业,又何必在这里垂死挣扎?假戏真做不好吗?到时候你好歹还是乔浅月轻易覆灭北芪的第一大功臣,到时候乔浅月就算是不对你论功行赏,或许真的能饶你一命呢?”
“……”
“……”
属下的话,字字诛心。
让廖武整个人都颤抖的不能自己!
假戏真做?
饶他一命?
他不想死,更不想死的如此憋屈,可是……
真的要坐实了背叛北芪的罪名,成为北芪真正的罪人吗?
“城主大人,我们往日追随大人,可以说是鞠躬尽瘁,大人就算是不为了自己着想,也为我们想想,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我们?”
“郾城已破,就算乔浅月的许诺是一纸空谈,那也是我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城主大人看在我们对你忠心耿耿的份上,就不能为我们博一个活命的机会吗?”
“大人,你就真的打算顶着被构陷的叛国投敌罪名而死吗?那样你死的不冤枉吗?不憋屈吗?先皇荒淫无道,北芪国运已尽,若非如此,我等何至于这般不堪一击?大人坚守的忠义,早就毫无意义,还不如带领着我们做实了叛国投敌的名头,拿命博一个生机,如此……就算最后我们还是死了,我们好歹死得其所,死的不冤!”
“……”
“……”
一众属下你一言我一语。
说的廖武按在地上的手,忍不住的紧握成拳……
坐实罪名,真的投敌叛国吗?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他还真就死的不冤了!
真是……
“你们可知道,我们若是真的叛国投敌的话意味着什么?郾城拱卫北芪腹地门户,我的手中掌握着北芪腹地所有的军事布防图,一旦我真的投敌,乔浅月势必会问我讨要此图,到时候……”
廖武一张老脸抽搐连连,颇为艰难的道,“我就真的成了北芪覆灭的第一大罪臣了,再也没有了辩白的机会……”
“大人,就用你脑子里的那张图,当投诚表吧!左右你已经没有了辩白的机会了!”
“……”
“……”
廖武闻言,掩在衣袖下的手,再次一紧,可是……
到底是没有松口!
投敌叛国啊!
他们廖家世代驻守郾城,乃是北芪当之无愧的勋贵世家,如今他的族人还都在北芪皇城之中,一旦他真的坐实了通敌叛国的罪名,那他的族人……
想到这里,廖武垂眸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他属下的这些个将领,出身都不如他,不知道勋贵到了他这般地步,一家老小都会留在皇城,名为荣养实则为质,想叛国投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