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酒因为赵岳的出现，没滋没味的，我和林菲菲帮嫂子收拾完几桌以后，就悄然离开了。
我们刚从餐厅出来，赵岳的声音就从身后响了起来：
“余斌，你们等一下。”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赵岳气喘吁吁追了过来。
我一怔，迟疑了一下，问道：
“你还有什么事？”
此话一出口，他却忽然沉默了。
曾经，我们经常聚在一起喝酒，赵岳一只手勾着我的脖子，一只手举着酒杯，满嘴喷着酒气说，我们一辈子都是兄弟。
昔日誓言犹在耳，如今我们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到底是时间改变了我们？还是我们自己变了？
我也说不清，没个答案。
赵岳沉默一会儿，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中带着几分悲凉：
“你丫走怎么也不打个招呼？瞧不起我是不？”
我笑了笑，“我要瞧不起你，就不和你一起喝酒了，累了，怕张西不让我走。”
这时候，我只能让张西背这个锅，兄弟果然是用来“出卖”的。
赵岳眼睛一翻，无奈地笑笑，递给我一支烟：
“得了吧，你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话说回来，你真不考虑考虑，帮我们带货的事？”
我接过香烟，就着他的手点燃，烟雾缓缓升起，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开来。
我吸了几口烟，轻轻摇了摇头：
“大都离云城太远了，你们在大都当地找多好啊，我实在鞭长莫及。”我委婉地拒绝道。
赵岳没有言语，仰头吐出一个烟圈，看着烟圈缓缓在夜空中飘散，过了一会儿才说：
“其实我知道，你就是不想和我合作，不合作就不合作吧！你现在也算起来了，当然看不上我了。”
说话间，他语气带着几分自嘲，但每一个字都像被醋泡过一样。
我有些无语，可懒得和他解释什么。
他心里认定了我有问题，那无论我怎么解释，都于事无补。
道不同不相为谋。
没必要因为别人，跟自己过不去。
与其和他解释，不如寻找和自己同频的人。
我轻松地耸了耸肩，“随便你怎么想吧？你出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赵岳低头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有吴双的消息吗？”
我摇摇头，“我连你的消息都没有，还可能有他的？”
赵岳眼神中闪过一丝凶狠，嘴角也绷成一条直线，牙关紧咬，仿佛恨不得将吴双的名字在口中嚼碎。
“我听说这孙子好像跑到海边住去了！马德，他骗了好多人的钱，然后拿我们的钱给自己买房买车，我特么和他没完。”
我吸了几口烟，没有接茬。
他和无双的恩怨，其实和我无关，懒得操这个闲心。
赵岳跟不上我的觉悟，继续骂骂咧咧地说，
“马德，这家伙把我害得这么惨，我非得和他没完，别让我看见他！”
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和他纠缠，于是话锋一转：
“算了，都过去的事了，你放不放过他不重要，但得放过你自己吧！”
“我现在满脑子就是赚钱，让丫吴双，吕晶晶这些人都后悔！”
说罢，他抬头看着我，本来狰狞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复杂，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现在烦我，不合作就不合作了，没关系，以后你和菲菲好好的吧！”
我点点头，这话听着还舒服点儿。
就在我正要开口之际，一个中年女人从我们身边路过，她认识赵岳，主动打了个招呼：
“小赵，外面聊天那，这新来的同事吗？”
赵岳像变戏法似的，脸上顿时挂上笑容，摇摇头：
“不是不是，他是我同学。”
我嘴角瞬间浮起了一丝苦笑。
我忽然有些想笑，都说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
曾经他在各种不同场合，拍着胸脯说我是他一辈子肝胆相照的好兄弟，现在好了，只有轻飘飘的一句同学。
一语中的，简单明了。
年轻时候的誓言，总是经不住时间的风吹雨打。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了朴树的那首《那些花儿》。
其实我们的关系，就像歌词里唱的，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早知道今天赵岳在，我就不来找张西了。
如果是诀别，我希望像风一样离开，不声不响，没有所谓的亏欠和离愁，只是把最后的一面留给彼此。
赵岳在我心里已经彻底成了过去式，今天这次碰面，更加坚信了这一点儿。
我们本来就不是同路人，只是偶尔走到了一起，既然分别的时候到了，那就彼此保重吧！
和赵岳分开以后，我和林菲菲各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夜风轻轻吹过，带来了一丝丝凉意，仿佛带着大都独有的韵味儿。
我们骑着单车缓缓前行，林菲菲时不时偷偷瞄我几眼，上一次她这样，还是看到吴彦祖。
“咳咳……这位姑娘，你能不能别老盯着我看？我知道我堪比吴彦祖的五官让你迷失了，可还是希望你能理智一点儿。”
林菲菲小嘴一撇：“切！你少自恋了，我是担心赵岳那些话，让你心情不好。”
我摇摇头，“不会，你放心吧，我不至于的，都是过去的人和事了。”
林菲菲轻叹了一声，忧愁随风飘荡。
“你能这么想就行，我还担心你心情不好，赵岳真是的，没劲。”
我迎着霓虹灯呵呵一笑：“无所谓，大家也不是同路人，过去就过去了，我现在不喜欢往回看。”
林菲菲唇角微微上扬，“所以你现在只想着和我的以后呗！”
“也不是。”
“……”
林菲菲杏眼一瞪，我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我刚才正全身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林菲菲一开口，我没反应过来，直接脱口而出。
我扭头看向她，瞬间就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了，连忙解释：
“我确实没想以后，现在我最关心的是咱们的现在。过去已经过去了，未来还没到，所以我最关心的还是和你的现在。”
林菲菲紧绷的嘴角逐渐上扬，“切！你觉得这些话我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