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我也不想打扰您，可我太笨了，怎么都写不好，只能多努力了。”
“我也是为了把项目做好，咱们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您得多理解理解我。”
林菲菲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说完，张宏大轻叹了一声，认命般地说：
“菲菲，要不这样吧！这个计划书和直播报告，你也先别急着给我了，工作日再说吧！”
林菲菲扭头扫了我一眼，眼眸中异彩连连，冲我挑了个大拇指，然后继续应付这家伙。
“张总，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别回头耽误工作。”
“嗨，工作是很重要，但员工的健康更重要，你要是老熬夜加班，累垮了怎么办？赶紧睡吧！我要的这两个报告，你下周四交给我就行。”
“谢谢张总。”
林菲菲放下手机，又冲我竖起了大拇指，目光格外灿烂：
“老公，你可以啊！他这次还真怕了，这么损的招，也就只有你能想得出来。”
我唇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谢谢，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那自然是，我只是想不到，这么损的招，你都是跟谁学的啊？”
“我在职场上也混迹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的毒打不是白挨的。”
林菲菲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唇角微扬：
“你是怎么知道，这招对张宏大管用的？万一他手机静音了怎么办？”
我摇摇头，微笑道：“一般像他们这种中层，夜里手机都不敢静音，因为高层没准随时找他们，这次他被你治怕了，看他还敢让你加班赶报告嘛！”
林菲菲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下可算有时间做报告了，终于不用那么赶了。”
我呵呵一笑，“对，这下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
“休息？大哥，报告还没做呢！而且两份呢！”
“报告你就交给我吧！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
说罢，我拉起她的手往卧室走去。
林菲菲任由我牵着她，乖得就像一只猫。
我一直不认为，为了工作可以牺牲健康，那样的铁人，我更愿意称之为头铁。
工作的目的就是赚钱养家，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意义。
为了工作累到了，公司可以再换一个人继续做，但健康没了，就彻底没了。
林菲菲得了抑郁症的事，她们公司尽人皆知，可他们居然还让她参加比赛，简直令我发指。
他们不心疼，但我心疼。
所以我得帮她多承担一些，一起抵抗这个世界的恶意。
从我承诺帮她做这两个报告以后，我们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我不直播的时候，就在家里研究做饭，打打游戏，绝口不提她的工作。
林菲菲也没再催过我，因为她知道，我心里有数。
周三晚上，我直播完回到家，林菲菲就像一只欢乐的鸟儿，朝我飞了过来。
“老公，你回来啦！报告做得咋样了，张宏大今天联系我了，让我明天上午十点，拿着报告去见他。”
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这丫头终于忍不住了。
我从包里翻出一个u盘，笑吟吟地递给她：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谢谢老公。”林菲菲笑颜如花。
我见她没查看的意思，不禁一笑：
“你不先看看里面内容嘛？”
林菲菲连连摆手，“不用，你做得我放心，明天给他之前看一眼就行了。”
我轻叹了口气，微微苦笑：“你最好还是看一眼吧！”
林菲菲愕然地扫了我一眼，扭着柳腰走到电脑前面，打开电脑，插入u盘。
她认真地浏览着稿子，看完以后，脸上浮现出几分喜色，原本平静的双眸，突然泛起了层层涟漪。
“老公，你写得不错啊！我相信这两份稿子，明天交给张宏大，他肯定挑不出什么毛病。”
我一愣，有些意外和不可思议，指着电脑屏幕，苦笑道：
“要不你再仔细看看，你真觉得我写得……不错？”
林菲菲神色中流露出几分愕然，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回电脑屏幕上，又看了一遍以后，莞尔一笑：
“写得真的挺好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我顿时哭笑不得，犹豫了一下，咳嗽了几声，最终如实说道：
“和你说实话吧，其实这个直播计划和上一场直播复盘，是我用以前给我老板的模板改的，这两份报告，我只用了二十多分钟就搞定了。”
林菲菲柳眉微挑，旋即又如释重负的一笑：
“没关系，我觉得你写得挺好的，你要不说，我真没看出来。”
我也笑了，“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这水平都看不出来，张宏大应该还不如你。”
“咳咳……”
林菲菲幽幽地白了我一眼，眼底多了几分无奈：
“切！看在你帮了我，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这随便搞个都写得这么好，要是好好写，那还得了？”
我摸了摸鼻子，在她的吹捧下，我有种逐渐迷失自己的感觉。
“那是，我这只是微微发力，不过我觉得这就够了，你们这个项目不是分三个阶段嘛！第一个阶段咱们就小试牛刀，别做这么优秀。”
林菲菲表情忽然变得很微妙，迟疑了一下，问道：
“每一场不都应该全力以赴吗？你怎么让我别做这么优秀？”
我拍拍她的香肩，笑道：
“第一阶段，你就做得勉强过关，然后第二阶段，提升到80分水平，第三阶段再爆发，咱们一下做到120分的水平。”
我见林菲菲听得入神，稍微一顿，又说：
“到了第三阶段，你再回顾一下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做的ppt，给评委呈现出一种不断进步的感觉，你就告诉他们，这才是这次比赛的意义所在。”
“至于你们领导说的什么每一次ppt都要非常完美，你就别搭理他，又不是他做，他一说你一听就得了。”
林菲菲微微歪着头，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她的视线落在我脸上，我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唇角微微扬起一抹苦笑。
林菲菲笑得更加灿烂，“就是忽然觉得你挺好的。”
我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我一直都挺好的好吧？”
“切！说你胖你还呻吟上了！不过真的谢谢你，别人都是只在乎我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利益，只有你在乎我累不累。“
说罢，她把手搭在我的手上，我拍了拍她白嫩的小手，心中感慨万千。
其实真正在意我们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我们得自己关心自己。
……
第二天，我今天没有直播，但得陪林菲菲去他们公司见张宏大。
现在林菲菲已经习惯了什么事都先征询我的意见，今天没用我说，她就把我从床上拉起来，要我陪她一起去。
我陪林菲菲一起走进张宏大的办公室。
他一看到我，眉心微微蹙起了，带着几分不悦，说道：
“菲菲，你怎么每次来公司，都得带着你男朋友啊？上次去见hr就是，我没有别的意思，但这毕竟是咱们公司的机密嘛！让外人知道不好。”
林菲菲微微一笑，“张总，实不相瞒，咱们这个项目，其实我老公给了不少意见，而且他也是大主播，后续还准备帮咱们带货呢！”
“那酬劳方面……”张宏大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我朝林菲菲投去宠溺的目光，笑道：
“既然是帮我女朋友，酬劳您就不用操心了，只要把她那份给了就行。”
张宏大主动伸出手，“那可辛苦你了，谢谢你帮我们这么大忙。”
“那张总，请问我现在能留下来旁听了吗？”我不留痕迹地抽回手，笑道。
张宏大点头如捣蒜，“那当然，都是自己人。”
我忍不住发出一个低垂而又沙哑的笑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可笑，我对他有价值，就是自己人，没价值，就是外人。
他衡量一切的标准，就是利益。
张宏大拿起我“水”的这两份报告，林菲菲便下意识攥紧了拳头，生怕他觉得这两份报告太水了。
我轻轻把手覆盖在她握紧的拳头上，然后转过头看向她。
林菲菲握紧了我的手，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
明明只过了几分钟，却让她有种度秒如年的感觉，手心都出汗了，弄得我手掌湿湿的，滑滑的。
直到张宏大点点头，这丫头才松了口气。
“嗯，总体来说写得还不错，条理很清晰，但稍微还有些瑕疵，需要我帮你改动一下。”
林菲菲眨眨眼睛，茫然地问：“哪需要改啊？”
张宏大把笔记本电脑转过来，指着屏幕中的报告，笑道：
“你的排版需要改进，字体大小什么的，上次我就和你说过你有这个毛病，你还是没改，不过没关系，我帮你改。”
我差点直接笑出来，他真好意思开口。
说罢，他脸上表情忽然严肃起来：
“菲菲，今年做这个项目，咱们分公司压力都很大，咱们之前已经连续三年没有得过奖了，这次领导们相当重视，但是呢……”
他的一个但是，让林菲菲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林菲菲柳眉一挑，“怎么了？”
张宏大双手交叉了几下，笑呵呵地说，
“你的一些想法很好，可领导们都觉得直播时间太短了，想让你直接加播，其实如果你坚持，领导们肯定也会尊重你的意见，但如果万一数据不好，那可能领导们就该对你有想法了。”
“这……”
林菲菲娇躯略微有些僵硬，放在膝盖上的小手，紧紧握在一起。
不怪她纠结，官大一级压死人，不按他说的做，做好了功劳是领导了，没做好锅是自己的。
可这家伙典型的外行领导内行，还是自己难受。
或许这就是打工人的无奈吧！
张宏大眯起眼睛，继续循循善诱：
“菲菲，领导们都已经给指导意见了，我们肯定要改变，要不然领导脸下不来啊！这个项目，说白了就是为了领导做的，领导们都组织过这么多次了，经验肯定比你们丰富。”
林菲菲轻轻点点头，“领导们确实经验丰富，都连续三年没得奖了。”
“……”
张宏大脸色瞬间难看下来，愣愣地看着林菲菲，仿佛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