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菲菲她们兵分两路，我来到航空公司，赵舒发给我一个位置，说她正在布置直播间，让我直接上来。
她所谓的直播间，其实就是一个储物室临时改的，架了几台机器，弄了一个背景板。
混乱的房间内，赵舒却让我眼前一亮。
她穿着一袭浅蓝色制服，剪裁合身的款式凸显着她高挑的身材，裙摆随着走动随风摆动。
瓜子脸，亭亭玉立，虽然上了些年纪，却有种成熟的美。
“就你自己弄吗？没人帮你？”我忍不住问道。
赵舒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小嘴一撇，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没有，就我自己，吃力又不讨好，谁管你啊！要有人帮忙，也是领导在的时候，才展现出团队凝聚力，没人的时候，谁管你啊！”
我仔细一想也是，职场都是各扫门前雪，没有利益，谁管你啊！
赵舒弯下腰，准备将一个纸箱子搬走，我先把双肩背放下，连忙过去帮忙。
我把纸箱子从她手里接过来，赵舒莞尔一笑，眼神晶亮地看着我：
“谢谢，不过我也没这么矫情，我们空姐在飞机上，什么力气活儿都得干。”
我不禁想到林菲菲，她经常说腰痛，想到她在飞机上搬来扛去，我不禁心生怜惜。
临近直播，赵舒忽然有些紧张，不由攥紧拳头：
“一会儿就靠你了啊！我第一次直播，啥也不会说。”
我春风化雨般安慰她了她几句，人在职场，身不由己，我们不得不被迫接下一些不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工作。
离开始还有二十分钟，这时外面忽然乌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我正在调直播镜头，赵舒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角，“大领导来了。”
我回过头一看，一个身材肥胖，领导模样的中年人，背着手，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他一来，冷清的储物室，忽然热闹起来。
有人调灯光，有人整理货架上的产品，每个人都摆出一副专业的姿态。
职场就是演戏，这个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在表演，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心照不宣。
我漠然地看着他们演戏，就像在看一场笑话。
有时候你拼了老命加班熬夜，以公司为己任，到头来还不如别人在领导面前演这几分钟的戏。
从他们谈话间，他们都管这位领导叫安总。
这位安总走到我身边，赵舒马上给我引荐，安总笑容中透着和善，勉励了我几句，然后话锋一转：
“今天第一天直播，有信心吗？”
我点点头，笑而不语。
有信心，没把握。
这时，陈学林的猪头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脸上挂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笑容：
“余斌，你可要努力啊！为了做这场直播，我们公司可投入了很大。”
我扑哧一声笑了，看了看四周简陋的条件，无奈道：
“您投入什么了？这就一小块地方？之前你们自己空姐做直播，你还买豆币了，这次投了吗？”
陈学林以前总揽直播，任人唯亲，能上直播的，都有裙带关系。
陈学林脸色骤变，连忙为自己辩护：
“你们这次直播太突然了，根本没给我们准备的时间，我们以前直播数据挺好的，最高的时候，也有五万观看人数呢！”
我微微一笑：“不好意思，你的最高，是我的最低。”
“你……”
陈学林脸色越发难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你是专业做主播的，做到这个很正常。”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惊讶道：“所以，陈总您这是承认，自己不专业了？”
陈学林愣住，安总扭头看向他，眼神中多了几分不满。
“安总我……”陈学林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诚惶诚恐。
安总没理他，扭过头看着我，笑容和善地对我说：
“学林有个点儿说得对，我也没想到你们昨天签合同，今天就直播，确实着急了一些。”
他这么一说，陈学林喜上眉梢，躲在安总背后，眼神中透着几分得意。
赵舒耳朵瞬间变红，苗条的身体绷得笔直，就像一只惊弓之鸟。
她是直播负责人，领导这么说，无疑透露出对她工作的不满。
“安总，这个其实……”
赵舒有点儿结结巴巴，我看她语无伦次的样子，主动开口：
“安总，其实是这样，赵舒想早点儿给公司盈利，而且直播这东西，永远都准备不好，不如趁热打铁，今天是试播，只有两个小时，我们主要为了看看有什么问题，有问题好及时调整……”
我娓娓说完，安总脸上点点头，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看着赵舒说：
“嗯，你做得很好，如果工作中遇到什么问题，可以及时和学林沟通，让他帮你摆平。”
我呵呵暗笑了几声，如果找陈学林，那岂不是处处受他阻碍？
赵舒脸色不怎么好，但敢怒不敢言，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安总，我有个想法，如果遇到了问题，能不能直接找您啊？”
我看了陈学林一眼，继续说道：
“我觉得咱们应该减少一些中间流程，直播的事找陈经理，然后陈经理再向上申请，效率太慢了，互联网瞬息万变，等申请完了，可能这波流量已经过去了。”
陈学林笑容一下僵在脸上。
这位安总迟疑了一下，他应该不太情愿，可当着这么多下属，他也不能说不。
短暂的权衡以后，他点点头，然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变相施压：
“不过你们也要做出来成绩啊！现在太卷了，其他航空公司都在做直播，你们要想想怎么杀出重围。”
他留下几句片汤话，视察完工作便走了。
领导走了，大家的表演也结束了，储物间一下清冷了很多。
赵舒看了一眼手表，抬起头时，眼中忽而多了一抹焦虑：
“现在安总发话了，我的职业生涯就靠你了啊！”
我一怔，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这叫什么话？他不就鼓励鼓励你嘛！不至于这么焦虑吧？”
赵舒语气弱下来，“没办法呀！我还得指望着这份工作养家糊口，还房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