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愈发深沉,天边的红云在夜风里似火浪一般缓慢燃烧着。
“好慢呀。”
白不爱坐在小山坡上,内心估算着红云的距离,不由皱紧了眉头。
照这个速度,红云飘到头顶还得四五天。
也不知道李神探他们怎么样了。
等红云飘来,结果却是他一个人回到了两年后,那就玩大发了。
“你在担心你的同伴吗?”
双双并肩坐在男人的身边,脆声问道。
白不爱点了点头,转头望着少女说道:“天已经很晚了,要不你先回家去吧。”
“如果能回去,我早回去了。”
少女双手捧着小脸,手肘支撑在大腿上,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
白不爱这才意识到了问题。
之前双双很早就离开了道观,结果自己却又碰到了她,按理说少女早该下山的。
“你该不会……迷路了吧。”
见少女苦恼的神情,白不爱面色怪异。
双双脸蛋一红,嘟囔道:“本来是打算顺着小路捷径回家,结果绕了半天找不到路了。甚至,现在连大路都找不到了。”
难怪!
白不爱恍然。
他忽然意识到双双之所以找不到出去的路,或许是受他们影响。
怪物白凤凰即将出来。
而双双又误入凤凰山阴差阳错的和他们发生交集。
这才使得少女没法回去。
想到这里,白不爱内心一阵歉意,柔声安稳道:“不要害怕,你很快就会回家的,这個地方是困不住我们的。”
“你在说什么啊。”
双双听不明白对方的潜话语,鼓了下脸蛋低声说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为啥要害怕?我只是担心舅妈,不过好在有隔壁张婶帮忙看着,去晚一点应该没事。
本来我还想着让你带路,可看你这样子,比我好不了那里去。”
白不爱也没解释内情,笑了笑说道:“至少我可以保护你。”
双双轻抿了下唇,没有言语。
脸颊浮起的一抹彤红虽然不比天边红云的眼里,却蕴着少女初开的纯情。
不知不觉,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两人连道观都找不到,只好寻了一个比较安全的空地休息。
好在双双有基础的野外生存本事,不仅弄来树皮、苔藓和干草生了火,还从河里抓了几条小鱼充作晚餐……
看着忙前忙后的少女,跟在身后试图帮忙却无处下手的白不爱很尴尬,感觉自己很废物。
很快,简单的晚餐烘烤出来了。
烤出的鱼,味道其实远远不如酒楼的。
可白不爱尝在嘴里却觉得异常鲜美,不是因为饿,而是少女亲手做的。
咽在腹中浓化开的,是浅浅淡淡的暖意。
“味道怎么样?”
双双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白不爱大赞,“太好吃了,没想到你有这么好的手艺,去酒楼当掌勺大厨都绰绰有余。”
“瞎吹。”
少女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男人狼吞虎咽,她赶忙提醒,“慢点吃,小心有刺。”
“嗯嗯。”
白不爱点着头,撕下一块鱼肉递到少女嘴边,“你也尝尝。”
双双犹豫了一下,张开嘴巴。
湿润软柔的唇瓣掠过男人指尖,将鱼肉咬在嘴里。
她皱了皱秀眉,不满道:“烤的很一般,根本没那么好吃。不过我的厨艺很好的,下次你若闲了可以来我家做客,我给你做好多好吃的。”
“真的吗?那可得说好了。”
白不爱笑容灿烂。
几条鱼儿很快就下了肚,更多的被男人给吃了。
白不爱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看着自己身边的鱼骨头,讪讪问道:“你吃饱了没?要不,我给你去抓点?”
“我已经吃饱了。”
双双摇了摇螓首,调笑道,“况且让你去抓,怕是抓到明年也见不到半条鱼儿。”
白不爱脸一红,没好意思反驳。
深夜降临,野外的温度降了许多,寒意开始侵袭。
即便有篝火存在,依旧感觉到冷。
白不爱去附近折了些木枝放在旁边,见少女打着哈欠,主动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说道:“你先睡吧,这个凑活着当当被子。”
“你快穿上,小心着凉惹来风寒。”
双双忙说道,“我从小受冻习惯了,身子没那么娇贵。反倒是你这种小少爷,真着了凉可就麻烦了。”
“没事,我也没那么娇贵。”
尽管知道少女是好心,但白不爱还是很不爽对方的“偏见”。
“不盖是吧。”
看双双不动弹,倔脾气上来的白不爱作势便要把衣服扔火堆,“那就烧了。”
“诶你疯了?”
少女吓了一跳,忙扑过去夺下男人手里的衣服。
她生气的瞪着男人,后者同样瞪着眼,最终少女败下阵来,没好气道,“冻死你活该,就知道逞强!”
她将衣衫盖在身上,躺在篝火旁的空地背对着男人。
甚至连话都懒得搭理了。
白不爱唇角扬起,则带着一股胜利者的姿态。
只是当男人睡着后,少女又悄悄的起身,将衣衫披在了他的身上。
————
李南柯醒来时,怀中的女人还沉睡着。
如梦似幻的霞光温柔沐浴着女人美丽皙白的脸颊,又弯又浓的睫毛淡得近乎透明的,似回映着焰火。
窗外的夕阳已衔山欲没,暝色苍然。
他们依然在茅草屋内。
只是相比于刚来时整洁与干净,此时在眼前的屋子却显得破败陈旧。
屋角凝结着盛满灰的蛛网。
屋顶还破了几个大洞,断斜的草木吊悬着。
李南柯茫然看着这一切。
他的大脑从混沌渐渐变得清晰,曾经被一层层薄膜封住的记忆,也终于重新铺开在脑海中。
“浮生一梦……”
李南柯喃喃自语,内心说不出的滋味。
虽然他已经清醒,可那一生所经历的情感却实实在在的烙印在了他的骨子里,无法抹去,无法摆脱。
“夫君……”
白如玥缓缓睁开美眸,贝齿间习惯性的淌出温柔的声音,精致的小脸浮现动人的笑。
可紧接着,女人脸上笑容僵住。
她眨了眨眼,那汹涌而来的熟悉的记忆一时间让女人无法回神,唯有呆呆的望着李南柯的脸颊。
“我们……做了一个梦。”
李南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回答。
“梦?”
白如玥依偎在男人的怀里,神情恍惚。八壹中文網
良久,她玉手撑着男人的胸膛坐起身子,环顾了一周屋子后,起身走出门口。
屋外的桃花林早已荒芜,只余留几根光秃秃的树干。
湖泊也已干涸。
唯独只剩下那冰雕的墓碑孤独屹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