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沈芙那两天在家苦练游戏。
虽然她以前打游戏也菜，但是菜的没有负担，跟在队友身后瞎跑跑也乐在其中。
江殊同一句话，激起了她久违的自尊心。
这款游戏可以分别用微信或者q.q登录，两个服务区之间互不关联，不能跨服组队。
登录之后，玩家可以看到同一服务区是否有列表好友在线。
所以每次上游戏，沈芙都要先用微信登录看看江殊同在不在线，然后再切到q.q，抓个冤大头当陪练。
江殊同从来不用q.q，这样绝对不会被发现。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沈芙也不知道，只是每次都鬼使神差的看一眼才安心。
虽然他没有在线过。
这天早上起来，沈芙照例打了一局游戏才起床去洗漱。
经过客厅，后头传来一声：“醒了？”
“妈？”沈芙吓一跳，“你在家。”
沈母没好气：“几点了？”
沈芙看了眼挂钟上的时间，有点心虚，干笑两声溜进了卫生间。
沈母跟过来道：“动作快点，等会有客人要来。”
“什么客人？”沈芙刷着牙，口齿不清的：“我出去躲一会行不行？”
沈母拿食指去戳她脑门，气不打一处来：“能不能有点出息。”
“知道了知道了。”沈芙连声应着，拿杯子去接水。
沈母看着她慢吞吞的动作就闹心，留下一句“记得画个淡妆”，转身回了客厅。
洗完脸，沈芙越想越不对，一边往脸上抹乳液一边探头出去：“妈。”
沈母在准备果盘，闻言头都没抬：“又怎么了？”
沈芙试探道：“我才二十二。”
她犹豫着，说出心里的猜测：“你不会是想让我相亲吧？”
沈母闭了闭眼，似乎是忍无可忍，“就你这样睡到日上三竿，起来被子都不叠，一天到晚晃在家里也没个正经工作……你觉得我好意思吗？”
“……”
沈芙伸出根手指挠了挠耳后根，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一般，默默溜进了书房。
沈晏端拿着剧本，旁边备了棋盘，像是在等人。
“爸。”沈芙在沙发坐下，“到底谁要来？”
沈晏端瞥她一眼，“你徐伯伯。”
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沈芙眼神一亮。
徐清让在编剧界鼎鼎有名，尤其擅长古装剧，而沈芙手里的剧本，正是古装题材。
“别高兴太早。”看到女儿眼里崇拜的小星星，沈晏端一盆冷水泼下来：“人家不一定接。”
其实论名头，沈晏端和徐清让不像上下，当年曾被业内戏称为“双壁”，只是沈晏端更擅长现代剧，且近几年接手的都是电影剧本。
再者沈晏端是个严师，带过的学生虽然数不胜数，但如果是对自己的女儿，教起来难免束手束脚，不如找个更合适的老师。
知道来的客人是徐清让，不用沈母说，沈芙已经很自觉的回去换衣服化妆。她挑了件蓝格子的毛衣，头发输成马尾，看起来清爽又乖巧。
沈母看在眼里，对沈晏端道：“看来老徐要是收了她，就没你什么事了。”
沈晏端轻哼一声，翻了页剧本，“她这样的学生我可要不起。”
说着话，门铃响起。
沈芙早等在客厅，第一时间开了门，“徐伯伯。”
徐清让人如其名，清风朗月，待人最是温和不过。
“芙丫头吧。”他笑了一下，“都快认不出来了。”
“老徐。”沈晏端迎出来，又对沈芙道：“去切点水果。”
沈芙应了一声，往厨房走，水果是沈母早准备好的，她重新摆了盘，出去的时候书房的门关着。
里面听着像是在下棋，有很轻的交谈声。
沈芙抬手，扣门三下，把果盘放下就退了出去。
徐清让道：“这丫头我没记错，二十二了吧。”
沈晏端点头，“刚毕业半年。”
“她那本子其实写的很不错。”徐清让说，“早该出来历练。”
“算了吧。”沈晏端摇头，“她那个最多也就及格的水平。你别看她现在乖巧，其实不服管，大学那几年散漫的很，成天不知道在忙什么，功课也就马马虎虎，让人头疼的很。”
话是这么说，但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徐清让了解这位老友，女儿跟眼珠子一样，外人说一句不好他准翻脸。
于是笑了笑，顺着话道：“你知道的，我是最不怕这种让人头疼的学生。”
“其实也还行。”沈晏端又把话往回倒，“她毕业在杂志社待了半年，手头的剧本也一直没放下，对这行还是有点热爱的。”
徐清让扔了棋子，“行了，别装了，知道你宝贝。”
两人同时笑。
沈晏端往窗外看了一眼，终于是叹口气，“我也是没办法，交给你我放心，反正这丫头我是管不了，她不管我就不错了。”
“说的也是，老了。”徐清让感慨，“再过几年，就是儿女管我们了。”
……
沈芙在外头等了大半个小时，书房里不知道说到什么，只听那两人都笑得开怀。
她坐不住，又沏了茶送进去。
徐清让看她一眼，问：“大学读的什么？”
那眼神太清透，像是一眼能把人看穿，沈芙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老实道：“戏剧学。”
徐清让点头，温和道：“明天来工作室上班吧，最近我正好在。等会给你两个微信，都加着。”
沈芙耳鸣一般：“徐伯伯？”
沈晏端笑着提醒：“还叫伯伯？”
沈芙反应过来，双手递茶过去：“老师。”
徐清让接过，抿了一口，看着沈晏端道：“你说的不错。”
是挺机灵的，看着不好管。
除了那一句专业，接下来徐清让什么都没问，沈芙也做足了乖学生的模样，吃过中饭，毕恭毕敬的把他送出了门。
走前徐清让摇下车窗，吩咐道：“今晚零点有个电影首映，地址我等会微信发你，写篇影评给我。”
沈芙应下，很认真的道了再见，目送他的车子远去。
回去的时候沈晏端还在书房琢磨棋局，沈芙坐过去，跟着像模像样的研究起来。
沈晏端问：“看得懂吗？”
“当然看不懂。”沈芙理直气壮。
沈晏端把黑子一颗颗捡起来，“你那剧本到了他那，一大半都得改。”
“我知道。”沈芙没当回事的样子，撑着下巴扔棋子玩。
沈晏端摇头，干脆把棋盘留给沈芙让收拾好，自个儿背着手往外走，“他徐清让的学生，可没那么容易当。”
徐清让平素随和，圈里乱七八糟的事他都不爱掺和，对后辈也多有提携，但是对待剧本也是出了名的严苛。
沈芙可以预料到接下来会面对的无数次返工，却一点都不排斥，也从没想过让自己的剧本粗制滥造的搬上荧幕。
这个行业的确鱼龙混杂，但有些事如果是关乎梦想，坚持其实比妥协容易很多，至少内心平静。
下午的时候，徐清让发了微信过来：午夜零点，电影《天衣无缝》首映礼，朝阳区……
沈芙对这部电影有印象，星艺和盛千联合投资，徐清让担任总编剧，总导演也是业内鼎鼎有名的大导黎明。
电影拍摄用时七个月，之后剪辑排片又用了大半年，到近期才定档，期间关注度一直居高不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江殊同接了剧本，却不是主演。
江殊同接剧本挑剔，这两年尤其。
《天衣无缝》一开始找他当的主演，但是他看了剧本，偏偏瞧上了男三号——
一个反派角色，寡言狠厉，手底下命如蝼蚁。
他一直是这样的性子，剧本不合适，不管谁出马，多高的片酬都请不动。相同的，要是人物合了心，不要钱也愿意演。是主角还是配角，他压根不管。
当初演员名单一公布，就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时至今日，仍旧热议不断。
沈芙打开微博，搜索《天衣无缝》官微，最新的一条就是昨天江殊同在北京路演的抓拍，不过短短几小时，下面已经有了上万条的讨论。
——等了这么久，终于！！
——期待哥哥的反派，光看定妆照就觉得我要助纣为虐！
——话不多说电影院见！
……
沈芙往下翻了一会，除了一小部分讨论剧情，几乎满屏都是江殊同的粉丝在嗷嗷待哺。
不愧是实力派顶流。
沈芙退出微博，在手机上漫无目的的翻了一会，打开游戏。
江殊同的头像后面还是显示最近上线三天前。
也就是那天和她们打的那场。
沈芙伸了个懒腰，忽然觉得没意思起来，他工作那么忙，哪有那么多时间打游戏。
天天这样练，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在他面前扬眉吐气。
正要退出，右边弹出来一条消息：「今天搬砖了吗」邀请您组队。
？？？
沈芙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那个id的的确确是江殊同。
她愣了几秒，在倒计时消失前匆忙点了接受。
本来以为是四排，但是点进去之后队伍里居然只有她和江殊同。
“喂？”江殊同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出来，沈芙这才惊觉自己没戴耳机。
她一下从沙发跳起来小跑进了房间，沈母在后头喊：“谁的电话？”
“同学。”沈芙回。
她关上门，手忙脚乱的戴了耳机。这才打开队伍语音，试探着问：“就……我们两个？”
不要吧！
江殊同：“嗯。”
一个字被他拖长了尾调，漫不经心里带着点撩人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