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心怡搬过来住,实际上是抬高了康氏的身价。这宫中人人都会看风使舵,如今皇上驾崩、皇后被莫名其妙地关进大牢,备受看好的另一位皇子、秦王安庆恩战死。谁都明白,新君非晋王安庆绪莫属。
事实上,康妃的人气还不是因为她的那位准皇帝儿子带来的,而是杨心怡。
这位康妃虽然是晋王的生母,但平时晋王都很少来请安问候,加上她更不会讨皇上的欢心,所以即便安庆绪最受他父亲重视、权势最大的时候,康氏这里也没什么人气。如今突然被当朝人气最旺的未来女一号青睐,都搬来和她一起作伴了,那又代表着什么信号呢?
其实都不是未来女一号,杨啸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女一号。如今打了胜仗,敌方主将被俘,大燕国上下正是士气高涨、斗志昂扬的时刻。安庆绪就是选在这个时候登基继承皇位,这是他大展宏图的新起点。要论功行赏,杨啸将军可是军功最大的一个。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她会摆神马阵吗?的确,神马阵是她发明的,放眼天下,没有第二位将领可以摆出她那么神奇的阵势。可是,她这次并没有参加战斗,尽管她已经把阵势的基本要领传授给了其他将领,但这回作战,基本没用上马阵。
那,就是她以往的功劳太大,综合评定谁为大燕国江山立下的军功最大,她脱颖而出了?也不是。她来军中虽有多年,但除了摆马阵,几乎没参加过什么大战,更没亲自与敌军交过手。她歼灭过什么名牌敌军吗?没有。她拿下过多少城池吗?也没有。
那,就是她的作用不同凡响,比如给主帅出谋划策,为全军提振精神,起到过率先垂范作用了?若是这么说,也的确如此。
就说出谋划策吧,尽管她没有过多地提过什么建议,但架不住安庆绪凡事都要惟她命是从。纵观大燕军队每一次大的战役,每一次安庆绪都是先问她的主张。
还有,若说提振士气,她虽然从没给全体将士讲过话、致过辞、击过鼓,但她在提振主帅精神上却是无人能替代。安庆绪每当身体疲劳、情绪低落时,只要见她一面,和她说上几句话,尤其是拥抱一下她,立即就精神振奋、力量百倍。
如此说来,杨啸将军理所当然地是全军中功劳最大的分子!
其实上述这些,没人想过、没人总结过,更没人说过。只是在人们的心目中、意识里,杨啸将军一直都是军中影响力最大的人物,甚至人气都不亚于晋王殿下安庆绪,更远远胜过秦王安庆恩。
如今班师回朝,杨啸将军大鸣大放地搬去和晋王的生母一起住,康氏这里顿时门庭若市,送礼的送礼,联络的联络,都是来讨好这位杨啸将军“婆婆”的势力众人。
“来人拜访送礼的,都是给康妃娘娘的。那些人我不认识,就不要通报我了。我累了,想休息。”杨啸吩咐宫中下人。
那些人果然大气都不敢喘,再来了客人,他们甚至都要提醒客人和康妃主子:“小点儿声,杨将军在休息。”
其实这些来讨好的人们可不是冲康妃来的,送来的稀罕物,若是吃的喝的,当然康妃也可以跟着尝鲜。若是金银玉薄,自然都是送给杨将军的。那康氏也很识趣,吩咐人收好,写好礼单,待杨啸偶尔起来吃饭或是活动时抓紧向她汇报。
那些送礼的大都是后宫的女眷,杨心怡不认识,甚至多数连印象都没有。但那些人越是知道人家杨将军对自己没印象,越是要送礼、要来拜访,以使杨将军逐渐对自己有印象。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多次;送一般的礼不行就加大分量,都是希望杨将军能看上眼的稀罕、贵重物。
就连那康氏,来找杨心怡说话也是战战兢兢的,生怕打扰杨将军休养。
这回,安庆绪来给母亲请安也勤了。来看心上人,捎带着给母亲说句好话,问问母亲身体如何,那在康氏也是求之不得了。过去儿子十天半月都不过来一次,现在一天几遍、十几遍地跑,都恨不得也搬过来住了。
这个杨啸,的确让人喜欢,哪怕是她静静地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坐着,看着都让人舒服。难怪儿子那么喜欢她,若是换了别的男人,也会喜欢得不能自拔的。康氏就常常偷偷看杨心怡,心里这样想着。
按照他们事先的策划,先要给先皇举行隆重的国葬,因为先皇是御驾亲征时“战死”的,还有那秦王殿下,也是为国捐躯。举行完国葬,新君就要正式登基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先皇国葬仪典就由晋王殿下代理君王举行。
“乐乐,我想明日父皇国葬时,就以先皇遗诏让皇后殉葬为名,赐死那胖婆娘。你看可好?”安庆绪来看找杨心怡了,和她商量事。
“庆绪,你父皇在战场上临终前都留下遗诏让那段氏殉葬了?”碰巧这话被进屋给他们送水果的康氏听到,这老妇人就多嘴问道。
如今儿子常来看“儿媳”,这康氏心中欢喜,经常不用宫女,她自己亲自来给儿子和杨啸送水果、点心,甚至亲手斟茶。
安庆绪没理会他母亲,这话问得不识趣,这是国家大事,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以乱问?不背着她就是了,又没和她商量,再说商量她也得懂啊。
那康氏的确是不太懂事,见儿子没答话,还以为儿子没听见,就又问杨啸:“杨将军,皇上他是在战场上留下遗诏的吗?他还说什么,有没有说对我怎么安排啊?”
杨心怡可不能不回答。于是她说:“没有,只让皇后娘娘殉葬。”
她只能这样回答。这场戏是自己参与策划的,一切围绕安庆绪顺利继位登基。安禄山的死因对任何人都是一致的说法,包括对这位康妃。除了参与行动的严庄、李猪儿以及走了的哥舒奇茂,这里就只有安庆绪和杨心怡两个当事人知晓实情。
哎!我是安禄山的结发妻子,进婆家门比那段氏早七八年呢。夫君他为国捐躯,却是让那段氏陪他去,我到死都不能与他同寝。
康氏这回没说话,轻声退下了。安庆绪只顾着和杨啸商量正事,偶尔腾出空来,还想多看看心爱的美女呢,他甚至都没注意到他母亲什么时候走的。
杨心怡见康氏走了也没多想什么,以为她就和平时一样,早早洗洗睡了,她继续和安庆绪商量明日国葬和他登基的事。
安庆绪把一切商量妥当,也该回去歇息了。杨心怡送他到门口,安庆绪看到灯下的美人今天格外的美,那宛如一泓清水的眸子闪动着动人的光芒,他不禁又控制不住冲动,返回身来,紧紧抱住了她。
“庆绪,时候不早了。明日一早举行仪典,你也早些回去睡吧,免得明天没精神。”她看出他的神态了,忙抽出身来推他走。
“乐乐,我今晚留在这儿。这是母亲的宫,我留下理所当然。我不是不为你的名节考虑,每次在你那儿都谨慎注意的,这回我留在母妃这里,只要贴身宫女不说,没人知道。”他趴在杨心怡的耳边说。
“可我的身体还没好呢。”杨心怡假装为难地说,那意思并不是嫌弃他、拒绝他的样子。
“我知道,所以我不冒犯你,我只要搂着你,和你一起进入梦乡就好。”安庆绪连央求带耍赖地说。
“那也不行。谁知道我睡着了你还老实不?万一你说话不算话,趁我睡梦中欺负我,我也反抗不过你啊。”杨心怡说。
这样的话,在她是婉言拒绝,在安庆绪却是纯粹的诱惑。
“乐乐,我知道你身体早都好了……我,我等不及了!现在夜深了,宫女都睡了,我就……就一次,完后我就睡到母妃旁边的客房去,明天一早,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苦苦地哀求道。
杨心怡被他逼到了墙角。幸亏刚刚是在门口进行到这种程度,若是在屋里,在床边,天知晓现在都进行到什么样子了。
杨心怡实在是太无助了,现在夜深了,所有的人都睡了,她若是这个时候大声反抗、拒绝,惊动所有人都起来,过来看怎么回事,那才是天大的不正常。
两个人的心都跳得翻江倒海。安庆绪是激动加冲动,杨心怡是矛盾又紧张。这个男人,曾经在那老乡家的那个晚上,和自己同床共枕,她就差一点儿被他诱惑得就范。如今夜深人静,在他母亲的宫中,就算这时候他母亲过来,看到即将发生的一幕,恐怕都不会有任何惊异,反倒是理所当然!
“庆绪,我还没准备好!”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声音低得像是呓语。
“都多少年了,还没准备好?乐乐,我早准备好了,你在我心里早都是我的妻子了。明天,不,明天之后,到我登基时,你就是我的皇后了。今天,今天,我就先当你的丈夫。”安庆绪也呓语着,开始拖着她向床边移动。
“啊!”突然一声惊呼,是尖利的女声。
不是杨心怡反抗的叫声,而是宫女。
“殿下!不好了!娘娘她悬梁自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