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女人在青儿的闺房中谈论着,刚才派出去的几个女孩子陆续回来汇报了。
“启禀青儿王妃,林将军已经朝咱们这边来了。林将军今天打扮得可精神了,那派头,真有当年周将军的风范呢。”
“是啊,是啊,林将军是咱大王新选的副将,人长得也像周将军那么帅气,还比周将军更年轻,本事也高强,武功仅次于周将军呢,难怪大王那么器重他。”
“是啊,但愿这位小林将军能像周将军一样,不辜负大王对他的信任。”
“哎,可周将军还是英年早逝了,真可惜啊。说来说去,都是被那李雅馨闹得,那些年咱族中让她搞得乌烟瘴气,大王被迫出走,李延禄大王的权力也都让那女人夺了去,周群大王也怕她。哎,真担心那女的再来折腾。”
“呸!乌鸦嘴!今天是大王和青儿王妃的大喜日子,你还说这么晦气的话。再说,那妖女要是真回来了,第一个就来折腾你。”
……
“行了,都消停一会儿吧。该干嘛干嘛去,帮我堵住门,别让林将军那么痛快地把我接走。喜婆说了,给大王冲喜,搞得越热闹越好,反正是林将军来接我,你们多难为难为他没事。”青儿吩咐道。
“是,王妃。”众女子尖声细气地答应着。
众人开始忙着堵门,门外却传来了重重的敲门声。
“快开门!”是女孩子的声音。
“不开,王妃有吩咐,不能让林将军那么容易接走她!”里面这些女声更高、更杂。
“快开门!不好了!李雅馨回来了,正跟林将军打着呢!”外面的人喊。
众人连忙给她打开门。
“启禀王妃,不好了,李雅馨回来了,喊着要嫁给大王呢。还,还跟林将军在来这儿的路上打起来了,哎呀,林将军的胳膊都流血了。”汇报的人说。
“不可能,你一定是看错了。林将军本领那么高,怎么会负伤?他和安禄山的军队作战都没负伤,怎么会让李雅馨打伤?”立即有人反驳。
“都是刚才谁乌鸦嘴说的?好端端地念叨李雅馨,这回好了,李雅馨真来了。”有人冲刚才嘴欠的人抱怨。
“都给我住嘴。”青儿发话了,“你说什么?李雅馨要嫁给大王?你仔细点汇报着,她跟林将军怎么打的,林将军怎么负的伤?”
“回王妃,林将军武功厉害不假,但是林将军今天穿的喜服,长长的不灵便,再说他来接亲也不能带兵器。那李雅馨是有备而来的,不光带了兵器,连暗器也带了。刚刚林将军就用徒手跟她打,硬是把她手里的枪都打落在地了。可是那个女人真不要脸,竟然使暗器,飞出来就扎到了林将军的胳膊,流了好多血!”
“看来是真的了。”青儿说。众人也都紧张得很,尤其是刚才乌鸦嘴的那个,生怕青儿王妃迁怒与她,万一再割了她的舌头,吓得浑身都发抖了。
“她果然是奔着嫁给大王来的。她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青儿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众人。但没人敢搭话,一个个都怕怕的。
青儿站起身,怒目圆睁:“你们刚才不是都在恭维我吗?不是说我奚族的女儿才是最好的王妃人选吗?这回大唐公主回来了,你们刚才的忠心呢?还不快出去,帮我教训那个妖女!”
“王妃,那妖女会武功,我们奚族女儿除了会骑马,并没有什么功夫拿来对付她啊。”有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刚才谁乌鸦嘴说李雅馨要回来的?”青儿厉声喊道。
“她,王妃,是她说的。”众人把那个女子推到了前面。
“对,就是你。你出去,替我教训那个李雅馨。告诉她,今天我和大王大婚,让她识相的话就立马走人,我就放过她。不然……”
陈青儿还没想好说不然怎么样,门被从外面踢开了:“不然怎么样?”李雅馨高声反问道。
众女子吓得,个个花容失色,有胆大的腿脚还好使唤,忙着逃出门了,有的干脆在原地哆嗦起来,还有的吓哭了。
“就你们这些货色,还敢跟本宫叫阵,无非是躲在屋里嚼嚼舌头过过嘴瘾罢了。来啊,把她们的舌头都给我割下来,我要炒盘菜陪延宠喝酒!”她冲手下这么一说,立即就有壮汉抄起短刀,捏起一众女子的嘴,把她们一个个都逼到了墙角。
“王妃,不要!不要!我们都是被青儿逼得才说您坏话的,我们都拥护您,您才是我们的王妃,是皇帝钦封的公主王妃。”那个刚才乌鸦嘴的带头哆哆嗦嗦地向李雅馨表忠心。
“啊,这话本宫爱听。对,你们都是被这个贱女人逼的,对,就是她!她的嘴最臭,臭烘烘的,还要嫁给延宠,让延宠亲她的这张臭嘴!来啊,先把她的舌头给我割下,让她不知天高地厚,还想乌鸦变凤凰!给我割掉她的舌头,撕烂她的嘴唇,变成丑八怪!”李雅馨眼睛冒着凶光,声音非常恐怖。
陈青儿也吓得腿都软了。但是她是“王妃”,她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求饶,她打定主意,今天就是死,也不能向情敌低头。
于是,她鼓足了劲,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突然从座位上一个高蹦了起来,她的个子比李雅馨矮不少,刚刚李雅馨就凑到她脸前说话,才刚站直了身体,她这突然一蹦,正好头猛地撞在了李雅馨正在狞笑的下巴上。
这一撞不要紧,李雅馨的牙齿上下一对,那劲儿真大啊,正好把她的舌尖夹在当中,舌尖被她自己咬掉了,鲜血如注,从李雅馨的口中喷了出来,连那一小块舌尖,也从血流中落在陈青儿大红婚服的肩膀上。
“臭娘们!”李雅馨的手下破口大骂,一巴掌就掴在了陈青儿的脸上,五个手指印清晰地浮现在那张擦着胭脂的脸蛋上,疼得陈青儿当时眼泪就下来了。长这么大,她哪里受过一指头?
“青儿,爷爷来了,别怕!”陈长老从门外冲了进来,一把护住孙女。
“哈哈,老不死的,你来得正好!来,替你孙女给公主磕头请罪,求公主绕过你孙女,就用你的人头替她谢罪!”李雅馨的手下粗暴地就上来扯老人。
“陈长老,大王醒了,要找您问话呢。”门外有人来喊。
“啊?大王醒了?”陈青儿眼前一亮,从爷爷的怀里挣脱,第一个跑了出去。
“青儿,等等爷爷!”陈长老也跟了出去。
“延宠,我回来了!”李雅馨舌尖没了,说话言语不清,也连忙吐了吐口中的鲜血,忍着剧痛跑了出去。
李延宠端坐在一片红色的喜庆的“婚房”中,此时他已经穿上了平日里的普通衣服,一边训斥着,把侍卫端端正正呈上来的大红婚服扔了一地。
“陈长老,说说吧,这都是怎么回事?谁给你们的权力,连我的婚事都敢私自做主了!”李延宠不再有平日里对长老们的尊重、客气,板起脸来,样子、语气都很严厉。
“大王,老臣的孙女青儿从小就仰慕您,一心非您不嫁。您在昏睡的时候已经和她有了夫妻之实,老臣既要为孙女着想,更是为了大王的英名,才不得以想出了这个应急之法。”陈长老今天就是豁出老命,也要把这场闹剧唱到底了。
一旁的孙长老早就被召来了,也一个劲儿地说:“大王,长老们都是好心想为您冲喜。您这总病着,什么大夫都医不好您,这不是,刚一冲喜,您就醒了。”
“行了!一派胡言。”李延宠严肃地说,“陈长老,我什么时候跟你的孙女有夫妻之实了?我一直在昏睡,根本没有力气,哪来的那种说法?女孩家的清白你也要想清楚了再说。”
“大王,您睡着,是青儿,是青儿自己,是青儿主动的。”陈青儿也进门来了,听到爷爷刚才那样说,她也明白了爷爷的意图,现在都到了这样的关头,只能豁出去不要脸面了。
“贱人!”突然,一声并不清晰的女声响起,李延宠一愣,抬眼看见满嘴流血,满下巴、满衣服也都是血的李雅馨,她继续乱乱儿地说道,“人家延宠稀罕碰你这副脏身子?我和他都有了儿子了,我这回就是带着儿子来找父亲的。”
“什么?全都一派胡言!”李延宠气得,霍地从椅子上站起,“这两个不要脸的女人,都给本王拖出去!”
卫兵上前拖李雅馨和陈青儿,陈长老连忙跪下求情,孙长老也连忙跟着跪下,一个劲儿地请罪。
“大王,老臣是心疼孙女心切,才不得以说那样的话。青儿她是真心仰慕您,此番事情闹到这等地步,全是老臣的错。就算您没碰过她,她今后也难嫁人了。大王,求您看在老臣几代忠于大王的份儿上,就收下青儿当个侧妃吧。如果连侧妃您也不允准,当个侍女也行,千万别逼女孩家行了短剑啊!”
陈长老哭得老泪纵横,样子十分戚悯。青儿跪坐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哭泣,都要哭断肠了,那样子也真令人动容。
而李雅馨,虽然满身是血,却还是趾高气扬地站在那儿,轻蔑地看着地上的一对祖孙,鼻子里直哼着气。
“来人,把李雅馨先带下去。本族的事,我们关起门来说话,不要让外人搀和。”李延宠吩咐道。
“谢大王开恩。”陈长老、陈青儿祖孙连忙磕头谢恩,孙长老也跟着跪地磕头。
侍卫再次上来拽李雅馨,却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小男孩,稚气地喊了声:“儿臣参见父王!”
李延宠循声一看,眼前这小男孩也就一岁多的模样,刚学会说话走路,那样子真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