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群带上李延禄的人头去进京去邀功受封,奚族家里这边,李雅馨已经觉察出周群的路数。奚族王大位已经非他莫属,按照奚族这里的规矩,自己怕是也非得改嫁他不可了。
不行。这周群虽说长相养眼,但若是做夫妻,他甚至比李延禄更不可取!
为什么?因为李延禄说白了就是个白痴,他哪里是李雅馨的对手?就算当初他对她有过打骂,但是很快她就把局面扭转了,反而变成李延禄怕着她。现在若是改嫁给周群,那她之前下了那么大功夫得来的有利局面可就全完了。
周群这人野心大,文弱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既不安分又阴险毒辣的心。这么长时间的“合作”与过招,李雅馨算是看清楚他真实的嘴脸了。关键是,那周群也了解了她的底细——就算她认可给他当王妃,做他背后的“贤内助”,周群都不会信她了。他会时刻提防着她,甚至寻机除掉她!
最最重要的,一旦改嫁给周群,她就将永远不能得到李延宠了!如果还像以前那样,李延禄也不敢管她,等她取得了奚族实际的领导权以后,权力可以让她为所欲为,即使有李延禄那个“摆设”在,她照样可以有自己喜欢的男人“暗度陈仓”。
可若是换了给周群当王妃,那可就成了他地道的“个人财产”了。他可以娶无数侧妃,而她,永远只能面对一个他——不管他把她当工具、当棋子、当敌人,她都得绝了对李延宠的一切幻想!
李雅馨不能容许这种局面成真,她要想办法阻止。
但是,正在李雅馨挖空心思地想方设法解决自己的危机之时,奚族却迎来了全族上下的危机。如今大王李延禄突然亡故,新王的任命还没传达到此,她作为握有先王“委任状”的王妃,自然有责任替全族出头,解决这深重的民族危机。
这危机的确深重。因为,鹍族大军已经朝他们这里进发了,打出的旗号就是“收降奚族,收归领土”。
“小小的鹍族要吞并奚族?他们大王有没有自知之明了!”李雅馨召集众将官商议军情,“那鹍族,人口只有我们的一半多,土地只有我们的五分之一大。他们就是地盘小、资源少,所以总觊觎别人的资源。他们这是看大王突然亡故,就想趁机欺侮我全族同胞,我们坚决不能答应,一定要把鹍族打得落荒而逃,再也不敢有狼子野心!”
“启禀王妃,那鹍族,早就有扩张领土的野心。过去有先王兄大将军在,他们忌惮着李延宠的威名不敢放肆妄动。这回先王兄大将军都离开族中多时了,再加上周将军也不在,他们再没有害怕的人了,就趁机出兵,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有将领说道。
“哼,他是打错了如意算盘了。”李雅馨轻蔑地说,“朝廷军队正要征讨他们妄图叛乱,他们还敢顶峰而上?若是王师征讨,他鹍王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启禀王妃,那鹍王不是和朝廷作对,人家只是说,向奚族要回合约上割让给他们的土地。这是两个民族间的纠纷,朝廷管不着的。”又有人汇报说。
“合约?割让土地?”李雅馨高着声音问道,“什么合约?谁说要割让土地?”
“启禀王妃,是大王生前答应鹍王的,鹍族帮助大王出兵平定内乱,奚族割让三个乡的土地民众给鹍族作为条件。”有人汇报。
“好大的胆子!奚族的土地是全族老少世代生存的根本,奚族同胞更不能抛去给别的民族。这是谁给他的权力,敢私自做主割地让民?”李雅馨厉声痛斥。
这番话,全说在理上,说得众人心悦诚服。大唐公主下嫁奚族,还处处都以奚族利益为重,说的这些话句句都是为了全族老百姓的利益,这样的好王妃,他们理应拥护。
“王妃说得对。奚族是奚族人的,大王无权割让奚族土地、出让奚族民众。所有奚族人都愿意听从王妃指令,为民族而战,为捍卫领土而战。王妃您就发话吧,您说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众将官纷纷向李雅馨行礼表决心。
李雅馨本来要想办法解决她与周群间的问题,她都没想到会出这个意外。这问题严峻而困难,但一旦解决圆满,却是难得的树立威望赢得大权的契机!她必须要抓住,牢牢地抓住,并且用得好好。
“众位,现在大王刚刚亡故,军中主帅又不在,我军要同鹍族决于死战,虽出于捍卫领土、保家卫国的正义,但是难度的确不小。那鹍族是有大王亲自率军,我军的士气必须振作。我刚来奚族时间不长,族中可有什么提振士气的传统法宝吗?”李雅馨是明知故问。
她怎会不知道杀头祭旗的传统?那杨心怡的故事流传至今,长安城里谁不知道?再说了,就算别人淡忘了,她李雅馨也不永远不会,没有杨心怡被砍头祭旗,就不会有李延宠再次被赐婚和亲。当然,若没有误盼着与李延宠和亲,她李雅馨的命运也不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故!八壹中文網
“回王妃的话,族中有提振士气、确保战无不胜的法宝。只是——”有人回答道,却不敢往下说了,因为他们都知道李雅馨恨杨心怡了,不然怎么会弄来老虎吃她的尸体?
“说。”李雅馨严肃地说。
“回禀王妃,用敌人主要人物的人头祭旗,可保士气高涨,一战成功。”有将领回答道。
“敌人的人头?我们用敌方谁的人头为妥呢?”李雅馨还是明知故问,因为鹍族的重要人物,这里就有现成的一位——既是鹍族的郡主,又是奚族大王的侧妃,最为适合、非她莫属。
“回禀王妃,那三侧王妃,是鹍族郡主,老鹍王的女儿、现任鹍王的妹妹。”有将领回答。
“哦。三侧王妃啊?她与本宫共事一夫,如今大王刚刚亡故,本宫下令处死妹妹,怕是会被人说我待大王的遗属不好吧?”她欲擒故纵。
“王妃此言差矣。”立即有人上来给她找理由,“当年先王大将军不惜下旨赐死了大唐宜芳公主祭旗,结果开战一举全胜。想那宜芳公主,还是皇上钦封的和亲公主,况且她本人在战争中并无差错。而这三位侧妃,不但身份地位都不及宜芳公主尊贵,而且大王此次被迫签署割地丧权合约,也都缘于这位侧妃的怂恿。杀她祭旗,乃民族大义所需。”好多位将官都纷纷出来说话。
“好,民意难违。众位都是军中主将,本宫就听你们的,纵然再不忍牺牲妹妹,也别无他法。此事宜早不宜迟,兵贵神速,明日一早,砍头祭旗,本宫亲率大军,攻打鹍族。”李雅馨的话掷地有声。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在奚族阵地前,砍女子头颅祭旗的一幕再次上演。众人唏嘘:当年宜芳公主好惨啊,想不到,三侧妃刚嫁过来短短几年,王子才那么小,就要成了没娘的孩子了……
老百姓不明个中就里,只看那李延禄的三侧妃可怜兮兮地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哭得令人恻隐。
“三妹,我嫁过来,还没来得及姐妹亲近,想不到就要亲自送你走了。你比当年的宜芳公主幸运多了,她是生生地与夫君诀别了,你不然,你是去阴间找咱们的大王夫君去了。要说咱们姐妹谁最受大王恩宠?还是妹妹你啊,看你,大王走了,立马就来招你陪他去了。你放心,你那宝贝尊儿姐姐我会替你抚养长大的,将来他若是有出息,我保证不会让他受你牵连的。”李雅馨一副居高临下、幸灾乐祸的傲慢模样,来给三侧妃“送行”。
“王妃,挑拨大王不宠幸你的不是我,你记恨错人了!”三侧妃哭得不成样子了,还在为自己做最后的无望争取,“我从来都是在大王面前说你好,如今大往不在了,姐妹们应该互相扶持、相依为命才是啊。我的尊儿他还小,不懂事,王妃您年轻尊贵,不要让那孩子拖累住,还是我留下亲自照顾他吧……”
“吉时已到,行刑!”刽子手的大刀高高举起,李雅馨目不转睛面部改色,微笑着看着砍头的一幕,嘴里还说着:“三侧妃位分不够,只需高挂三七二十一天就算是给她体面了。”
也许是迷信应验,也许是李雅馨孤注一掷使出了浑身解数,也许是全体将领都不愿割地丧权,一心维护民族利益,这一仗,果然旗开得胜,打得鹍族落荒而逃。尤其是李雅馨更加出彩,还亲手一枪挑了鹍族王的头盔,一时被传为佳话。
庆功酒宴刚刚摆上,周群带领一小队人马回来了。同行的还有朝廷派来的传旨官,向奚族宣读任命周群为族王的命令。并且,朝廷对先王李延禄的死也给了定性:说他是勾结鹍族意欲谋反,被新族王就地正法。
李雅馨无话可说。但,经过那场扬眉吐气的战役,她已经成了捍卫奚族领土、维护全族安宁的女功勋,她在奚族的地位已经无人能撼动了。
“雅馨,我们谈谈吧。”晚上,李雅馨还在灯下处理政务,周群推门进来了。
“大王来了。”李雅馨语气平淡,也没起身,只是微微抬头示意。
“雅馨,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事已至此,我们都要向前看。岳父岳母大人让我给你带来了亲笔家书。”周群掏出那封书信,双手递给李雅馨。
“你还真是周到啊?一定给我父母买了不少贵重礼物吧?让你破费了哈。”李雅馨还是淡淡地说。
“雅馨,我的大王是圣上钦封的。你要改嫁给我,也是族中祖祖辈辈的习俗。我们都是明智之人,不如,早些顺应了吧。”周群也态度平静地说。
李雅馨没说话,她知道,族中、或者说全华夏还有个习俗——长辈死了,家有丧事就不能办喜事。她不会让周群像他说的那样尽快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