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一口闷下,惆怅的嗓音徐徐飘出,带着些许沧桑与酒气。“阿尘,我好累。”
因何累,却消泯于酒中。看着她一杯一杯的喝下肚,凤非尘眼中全是心疼。但他不会阻止谢晚喝酒。这是她的消愁办法,他无权干涉也暂时想不出比喝酒更好的解决办法。忙活一天的他,并没有立刻得到关于谢晚烦心的消息,据昨日所报,谢晚的事情非常顺利,且干劲十足。他还因为谢晚太过充沛的干劲忧心过。对面传来一阵笑声,眼眸微扫,看到谢晚已经对着他笑出声,“你怎么不问我为何累?”
笑中带着些惆怅和落寞,凤非尘的心飞快跳了下,有些无措道,“你想说吗?”
谢晚摇了摇头。她不喜欢说。将苦难说出来也许是种好的宣泄方式,但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够感同身受?所有人都很累,灾民身心俱疲,为洪涝心颤,为未来忧愁。凤非尘终日带着自己的人去通渠,皮肤都泡白了好几度,更是忙的沾枕头就睡。对着爱自己的人说,只会让他担心,把他本就仅剩不多的精力再瓜分出一些。她习惯将苦难沉淀消化,最后变成成就她的养分。说起来还是谢晚自负了。她将清河县打理的很好,还未满一个月,就容纳了上千名病患上百名医者,更获得了将近百万的投资,以为赈灾也是手到擒来。但她不敢托大,在来的路上想到了各种赈灾会面临的危险和困境,结果来到这里赈灾已经在陛下的旨意下结束了。幸好她的大部分工作是帮忙灾后重建,只是松铃的话不亚于一句重锤,捶的她心肝直跳。人心复杂,让她力不从心。那些小心思,将她的精神气全打散了。真的很奇怪,就是几句没挑明的私心而已,却让谢晚产生了放弃、溃败、不想再努力的心思。或许她从根本上就弄错了方向,在这种时候,她就不应该先出头,而是得先禀报陛下后,再将任务下发。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工作特色。像九十年代领导下基层的做法明显不适合大楚。她的劲也用错了地方,这才让她有种事倍功半的挫败感。凤七悄悄给凤非尘递来一封信,信上写明了谢晚与县官谈崩的事情,外加松铃与谢晚说的那些话。凤非尘挑了挑眉,“我想我知道让你忧愁的事情。”
谢晚不在意的笑了笑,又喝了口酒说,“好巧,我想,我找到解决办法。”
凤非尘脸上的诧异浓的夜色都遮不住,似乎没想到谢晚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需要他了。巨大的恐慌让他拉住了谢晚放在桌上的手。他本不是多言的人,白天忙了那么久此刻正是入睡的时间,但他却拉住谢晚的手,只想跟她耗时间。“让我听听你的解决办法,兴许我能加上些什么。”
谢晚挑眉,“你是在质疑我的解决办法不够好?”
这个女人总是能让他的情绪产生波动,“那得说出来才知道。”
谢晚没有执着,想了想便说,“好吧。”
她大方承认了自己的平和造成的困扰,并说出让陛下解决的办法。凤非尘思忖了一会儿,“你没有错。”
“但这是一件关乎整个大楚发展的大事,若真的成功,将会为大楚整个经济带来跃的发展,所以必须呈报六部并禀报给陛下。”
“别的不说,单是山体开凿这项就不是几个人能解决的,我听说过很多因开凿不当引起山崩的例子,而且这里距离江中特别近,山体的情况与其他地方也不同,很容易出事情。”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谢晚,我不得不承认你卓越的眼光与实干的精神,你拥有着一双发现商机的眼睛,大楚一定会因为你变的越来越好!”
有理有据的夸赞,听的谢晚酒气全消,她沉默看向凤非尘,突然捏住了他的脸颊,“凤非尘,是我喝醉了吗?”
“你夸人的样子,好像小学生!”
“哈哈哈哈!好可爱。”
凤非尘不知道小学生是什么,看谢晚开心,就觉得小学生一定是个夸人的好词,“在我看来,洪湖县与橡胶城隔着的这几座山一定会打通,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无需着急,日后他们看着橡胶遍地,便会迫不及待,等那个时候开凿才是最好的时机。”
“另外,日后你的想法无需全部告知他们,若你有十个想法,抛出一个或半个便够。人只有在饿的时候才会一门心思找吃的,吃饱了脑子里会冒出各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凤非尘揉捏着谢晚的手,适当按摩着她奋笔疾书的手,“但你无需管那些。”
“私底下,我并不想让你为了大楚奔波,我只想让你在京城的繁华地写写书,说说书,赚个盆满钵满。等着我忙完后来娶你。”
“但你的想法飘扬,且心怀大楚,自然不会拘泥于京城那一小小的地方。谢晚,你想飞,便飞,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放心飞,自由飞,我都在你身后。”
“这个洪湖县的人我会进行敲打,之后不会再让他们说出让你生气的话。”
“困吗?”
谢晚感觉自己的心正在被什么东西快速熨烫。她耳边回荡着凤非尘的话。你无需管那些,你想飞便飞,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会在你身后。……这绝对是她听过的最美妙的情话。谢晚眼中有情愫流淌,双眸含情对视,趁着凤非尘不注意俯身亲上一口,而后快速走掉。“我困了,先睡了!”
“凤非尘,你的安慰,深得我心!”
凤非尘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迟迟不动,许久后,食指才轻抚上自己的嘴唇。谢晚总是这样,总是猝不及防的带给他深刻的惊喜。很暖,很炙热,很有干劲。凤非尘感觉自己浑身冒火,也许在水里扎上半天都不会消退。隔日。人到中年的县官们未语先笑,眼中全是即将收到大宝藏的兴奋感。穿的神乎奇乎的谢晚,在他们眼中,就是个可以肆意玩弄的丫头,情绪溢于言表,他们只装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谢晚就急了。急了好啊!急了就能拿到更多的利益。但出乎意料的是,谢晚居然没有再提开山的事情,而是一头扎入了田地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