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龙庆城的拯救被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由毒虫为主,治疗重症患者,另一部分是由生命精华液为主,恢复逝去的青春。生命精华液的拯救速度由于原材料缺失,被整体放慢。没人觉得不对。有潇湘神女这个一拯救就休息好几天的先例在,他们都不敢催促谢晚,生怕一催促谢晚也步了潇湘神女的后尘。治病或没治病的人,都拿出了家里舍不得吃的鸡蛋蔬菜猪肉给谢晚,恨不得她稳点再稳点,永远别倒下。食物被送到厨房,由于数量太多,厨房干脆半价贩卖药膳,用食物去促进病人康复。谢晚与几个主要治疗成员聚集在生命精华液的治疗队伍中,企图复制出类似的,取代精华液。“阿晚,你说这么厉害的东西,真的只是潇湘神女发明的吗?”
谢晚低着头回答,“这得亲自问问潇湘神女了,要不是她发明的,麻烦了。”
若是前几任神女发明,他们会不会养了个百年人?集百年智慧或百年武力为一体的人,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都会引起滔天骇浪。但谢晚觉得这几率不大。潇湘神女若真有这个本事,肯定先给自己做。而她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个有城府的人。梅若雪听着声音耳熟,起先没注意,偶尔抬头一瞥,才发现说话的人是公证处的御医沈静灵。这可是最秘密的核心部位,一般人不可入内。他当即就想把人推着往外赶,沈静灵灵活走位,愣是避开梅若雪走到谢晚身边。“你不好好待在公证处来这里干嘛?”
沈静灵调皮的冲他吐舌头,“还能干吗?自然是来找谢晚学新医术。公证处是为了比赛双方公正才设立的东西,潇湘神女又请假没来,我老待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过来跟谢晚学习学习。”
“阿晚,我发现这东西不得了啊,这简直就是御医界里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液体啊。要是献给陛下,这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完全不愁了!”
“阿晚,你知不知道,以前好多陛下都让御医研制过长生不老药,还有求仙问道的,可惜都没用,这要是真有用……”谢晚心里头一咯噔。这要是被陛下知道了,这要是被陛下服用了,大楚,还会是大楚吗?国家之所以强健,是靠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若是国民知晓君主是个长生不老的怪物,他们是该害怕还是自豪?谢晚回答不上来,她只知道,若是任由这东西肆无忌惮的出现,内乱绝对会大面积爆发。谢晚心头慌乱,面上完全不显,听着沈静灵激动的话语,冷声说,“哪有这么容易?”
“想要长生不老,不仅要有优越的体质,还得有足够的机缘,若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容易,潇湘村的神女,从始到终都只有一人,且他们早就成为大楚的主人,又何必窝在瘴气丛生的林子里?”
“我之所以能给病患们注入生机,是因为他们体内有蛊虫的气息。蛊虫用生命精华液源源不断的修复他们的身体脏器。没有蛊虫气息的就不行了,别看潇湘神女治愈了那么多,实际上,那就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想要活着久,得靠机缘!”
“沈御医,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有些话,想清楚了再说,谁也不能保证我这个地方安全。他们若是动了心思,不小心抓了你逼问,你该如何自处?”
沈御医三个字敲的沈静灵心头一荡。相处这么久,谢晚可从没有这么称呼过她,定是恼了才会这么说。沈静灵又急又气,拍着自己的脑袋后悔不迭,“阿晚,我错了,我父亲总是告诉我,行医者面对未知事情要大胆假设,我就是跟你说说我的猜想。”
“好啦,长生不老哪有那么容易的啊,我就是说说而已。”
“要真有长生不老的人,他们哪还肯窝在山沟沟里不出门?”
“这东西我也没兴趣研究,更不会胡乱说出去。要是阿晚想带出去,我也会想方设法给你隐瞒。”
梅若雪见她服软,心里头松了一口气,“沈静灵,进来这里的大夫,都是交过底发过誓的,发誓坚决不将里面看到的一切说出去,待会儿你补一个誓言还有交个底。”
“本来我们做的好好的,你一来,把我们所有人的心都提起来落下去,我就只想研究病例而已,你若是说出去让皇帝老儿抓了我们,我可是要让你陪葬的。”
沈静灵冲他吐了吐舌头,兴致不高的说着自己知道了。她来就是想在谢晚这里刷存在感,让她把蛊虫拿出来研究研究的,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时常补充的糕点吃上一口。一直沉默的几个大夫互相商议后说,“沈御医虽然虎,但有些话没说错,这东西,旁人肯定会觊觎。那些个想要长生不老的人,但凡嗅到点东西,就会想鬣狗一样追过来,光是让他们知晓寿命能抽取这种事,怕是得有血光之灾。”
“谢大夫,之前我们都大意了,你说那些治好病的人,真的能守口如瓶吗?要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没守住,我们这些人,怕是都得下黄泉。”
“他们不会相信长远,他们只注重眼前,一旦认定生命精华液和蛊虫能让人长生不老,便会经历源源不绝的屠杀,更会将谢晚你抓起来。”
“谢大夫,你真的信任他们吗?信任这些被你治愈的人,不会背叛你吗?”
东郭先生的寓言,昭显了人心险恶。从医者是要救人性命,前提是,需要保证自己活下去。谢晚嗤笑一声,“谁知道呢。”
“事情已经做了,现在后悔也没多少用。”
“我就觉得,之前做的时候,我应该戴个面具,把自己伪装起来。”
“不过也没什么,我身边有的是高手保驾护航,一般人不敢动我,怕就怕你们……”谢晚担忧的看着一心为她着想的大夫们,这些专注医学研究的老头们佝偻着腰忧心忡忡,没担忧自己,反倒担忧起谢晚来。明明他们,在此之前,都不认识。“这次龙庆城的治疗,是福也是祸,我建议等我回去后,你们别暂时出现在这里。我甚至可以让你们假死逃脱。”
“不过想想,这个办法不靠谱,这样,我对外说你们一直在重症病区治病,就算日后调查起来,你们也不会被卷入生命精华的事情里。”
大夫们忧心忡忡,“我们这些老头已经活够了,关键是你,谢大夫,离开龙庆城,你怕是还有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