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一辆马车从城外驶入。马车比寻常马车大了两倍,通体乌木打造,所用布帘全是江南丝绸,柱子上方还镶嵌着鸽子蛋大的玉石。如此奢华的马车驶入京城,那姓张的地方豪绅等待着京城人赞叹,但守城门的守门小吏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将通关文牒递回去,“你们也是去鸿鹄书院写书的?”
地方豪绅当然不是,他是来京城攀关系的,特意带来了玉石珠宝古董摆件。但京城人比他想的还要富有,守门小吏都不将价值千两的马车当回事,未来的关系自然不会将他准备的东西放在眼中。地方豪绅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拿出一袋银子塞给小吏,“小兄弟,现在京城兴鸿鹄书院写书?指点一下啊。”
小吏掂量了下银袋子,露出市侩的笑,“知道《杨门女将》吗?杨门女将的崛起让京城不少达官显贵有了想写自己生平的风气,谁都希望被写在书中,受万事瞻仰,但他们谁写的都不认,只认鸿鹄书院写的。你攀的关系是几品官?五品以下的就去排队找她底下的学生写,五品以上就得费点功夫了,他们只认谢晚写的。”
地方豪绅咋舌,“这个谢晚是何人,都能给五品官员的写书?听着名字像是个女的。”
小吏嗤笑一声,守门时间越久,就越能看到各种不信邪的乡巴佬,“女的怎么了?女的写出来的东西还是你拍马不能及的。进了城你打探一下就知道,这谢晚的不仅是王爷府中的贵客,还是宫中娘娘的至交,人家平日里见的全都是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的人,你要是有本事呢,就让她去写书,你要是没本事呢,就另找关系吧!”
地方豪绅不信邪,心想不过就是个娘们啊,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写,结果驱使马车去鸿鹄书院一看,看到了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队伍,一打听,全是来找鸿鹄书院的学生写书的。至于为什么不找谢晚写,拜托,人家四品大官都找学生,你好意思找学生的老师写?鸿鹄书院内,最开心的还得是盟主梅长歌。他原本没想过要办学堂,只想办个宗族课堂给孩子启蒙就好,没想到盟中全是热心人士,带着亲戚的孩子,朋友的孩子全来宗内上课。等宗内启蒙完去学堂,直接把学堂炸了。人家学堂学生顶多就是四五个结队而来,他们倒是好,四五十个了!占了学堂的半壁江山。后面又出现霸凌欺辱事件,江湖人士受不得委屈的全把孩子找回来,自己办个学堂。学生都是熟人的孩子,学费都是意思意思,再加上长楹每天在耳边念说什么‘苦什么都不能苦孩子’,学堂的建造、聘师、伙食,都是按照最高规格来的。只希望有一天某个学生能出人头地,在朝廷干出一番事业。结果学生还没成才,学堂就濒临破产,为了继续维持生机,他们只能高价接受商户的孩子……但如今!鸿鹄书院直接翻身成王炸了!《杨门女将》一出来,学堂学生写书的消息一出世,京城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全部跑来说要写书,就算不是谢晚写的也没关系,只要是谢晚的学生写的,他们就知足!普通的五百两、精华版的三千两,特制版的都能上万,谢晚写的就更厉害了,有个商户直接出到了十万两!不过梅长歌没跟谢晚那么说,昧了好大一份的他只跟谢晚说酬劳是五万两,不过谢晚很轻易拒绝。拒绝了,梅长歌也没生气。只要谢晚不生气,一切都好办。谢晚现在就是个财神普照的财神爷,短短三个月,就将梅花盟整个年度的库存银子翻了好几倍。他现在也不喝酒了,每天精气神十足的窝在库房里数银子。“盟主,有个外乡人想让谢晚写书,出到了三十万两银子。”
梅长歌一整个震惊住,以前过刀口舔血的日子,最高的一个赏金才一万两,他以为十万两已经是天价,谁能想到还有更高的!怪不得总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他一定要趁着机会多培养一些挖金矿的学生。梅长歌仔细的将库房门锁好,先见了地方豪绅,确定他能拿出钱来后,找到谢晚,埋头研究蛊虫的谢晚漫不经心听完,连想都没想的拒绝了。“谢晚,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三十万啊,还是给个三品大官写的自传,我调查过那个大官,手段霹雳,是个被百姓爱戴的。”
“你别不理我啊,你知道我昨天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吗?一个关于你的,很致命的消息!要不是我,现在你很有可能,咔嚓……”梅长歌剃掉了胡子,束起了长发,面容周正的他还带上了读书人才会用的布包发,他将拇指放在脖子边,做了个江湖气十足的杀头动作。谢晚还是想都没想的拒绝了,“我自认没什么能让人杀之而后快的黑料,你别想用乱七八糟的东西吓唬我。”
梅长歌见她软硬不吃,着急道,“昨天,凤九几人找到了你家原来伺候的嬷嬷,专门打听你的事。还跟昭王说你以前性格内向,不善言辞,极有可能被换了魂。”
换魂……是啊!她的《谢良辰宅斗手札》就是换魂的主角,写的虽然隐晦,但聪明的人都能看的出来。他们会将主角联系到她身上,很正常。谢晚手下动作没停,不在意道,“然后呢?”
“拼命找我的破绽还是什么都不调查的就认定我是被换魂的人?”
“盟主,如果是你,你会告发我吗?”
梅长歌毫不犹豫否定了。谢晚这么能赚钱,他非但不会告发,还是怒斥那些用心不良的人别胡说八道。人都是利益群体,要是有危害到自己利益的时候,肯定二话不说举报,但谢晚没有,非但没有,还给书院、学生、先生等等群体,创造了数不清的利益。自从谢晚来到鸿鹄书院,学院的伙食不仅提升了好几倍,新鲜的食材全是以谢晚名义免费赠送的,就连教学质量都飞速上涨。前几年中榜的前三甲挤破脑袋想来书院授课,就算他们曾获得过状元的桂冠,现在也只有梅长歌挑选的份。这么厉害的金疙瘩在手里,别说举报了,就是别人碰一下都不行。梅长歌面色难看道,“谢晚,三十万啊!也不五五分了,你九我一如何?这三万我也不私吞,主要是给学院周转经营用的,谢晚!”
谢晚不为所动,恰好这时,宫中来旨,宣谢晚进宫,宣旨的公公透露,皇帝想找谢晚写自传。梅长歌一整个蚌住,怪不得谢晚看不上三十万,人家可是皇帝都亲自来宣旨召见写书的人,怎么可能被区区三十万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