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坐不住了。裴凉这人在他的心中的感觉特别怪异。第一次见面,他是高高在上的裴大人,二话不说就将阿姐打入牢狱,之后他又将阿姐放出来,谢朝勉强认为他是个清官。可之后他又将阿姐投入大牢,还撤走了别人给阿姐的棉被吃食,他又想恨他了。再后来,再后来看他一个人凄凄惨惨的过年,谢朝同心情起,决定原谅之前做的那些糟心事儿。可他是怎么回报的?他又又又一次甩了阿姐。若之前裴凉这人在谢朝眼里只是个单纯的清官的话,如此反复之下,他更觉得裴凉此人心机深沉,反复玩弄阿姐的感情。这人!留不得!谢朝小老虎似的瞪大眼睛,挡在谢晚面前冲着他咬牙切齿,“裴大人,你这着急过来,是又想将我阿姐投入大牢吗?就算你想将我阿姐送进去,也得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昭王府,你不问问我的意见,也得问问昭王的意见吧!”
裴凉面色不改,无视谢朝和凤非尘,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谢晚看,“我听到了很可怕的事情,你不能再留在城内了。”
“我已经为你安排了一条绝密的躲藏地方,听我的,躲过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安全。”
“这些日子,你可能要稍微吃点苦,但请忍耐,忍过这段时间,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突兀的话落在所有人耳中,窒息了张牙舞爪的谢朝,也拧紧了凤非尘好看的眉头。裴凉的出现,如春风如大雪,打断了他们定下的行程,让未来的一切都变得不可琢磨。谢晚微微诧异,从没想过一向不理俗世的裴凉,居然会为了她做到如今这个份上。她张了张嘴,满肚子的话,一个字都蹦出来。取代话语从情绪中冒出来的,是数不清的一种怪异的情绪。裴凉回看复杂看他的几人,小心翼翼说,“谢晚,我知道现在跟你说任何话不合时宜,但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就几句。”
谢晚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他们走到巷子墙角,偶尔回看时,能看到目光灼灼盯着他们看的凤非尘和谢朝,谢晚的心头忽然一暖,“裴大人,还有什么话,说吧。”
接下来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裴凉酝酿了好一会儿才说,“谢晚,之前是我给你找的一条路,我这里还有另一条路。”
谢晚面无表情的看他,无声听着他继续。但害羞的裴凉没有继续,反而询问说,“阿晚,你可知自己卷入了什么麻烦当中?”
“我听到的消息是,你与昭王一起在皇宫中毒害了二皇子,这件事已经闹到了陛下那里。陛下震怒,已经发话要找到昭王让他解释清楚。”
“论两个皇子在陛下面前的地位,昭王一定会被惩罚,虽说不会死掉,但一顿罚肯定躲不过去。”
“陛下可以念着血脉亲情饶了昭王的命,但他会饶过你吗?即便你是女子,即便你是大楚城内风靡一时的说书先生,在他的眼中,你的地位依然及不上二皇子。”
“你有没有想过,昭王若是保不了你了怎么办?若他保不了你了,你如今的行径,就等于自投罗网。”
他转移话题分析着当今两个皇子的形势。搬出有理有据的一套,只为说明一点:谢晚逃不过去了。谢晚承认,“裴大人,我很清楚自己的情况,我也知道光靠不中用的昭王无法护我周全。”
“但我又能逃到哪里去?我若是按照你给的规划路程逃跑,一辈子便抬不起头。”
“抬不起头还是小事,还得每日都生活在被追杀的惶恐之中。”
“那样的日子,我不愿意过。我宁愿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众人前,也许这样的生机,比逃跑更多。”
“裴大人,若你单独找我出来仅仅只为了说这些,我感谢有你这个朋友。若是来劝我逃跑的,大可不必。”
裴凉呼吸一窒,不知道为何,他眼中的谢晚看起来竟更加耀眼。耀眼到他愿意牺牲自己,去保护她。“那我就跟你说说最后一种在城内堂堂正正活下去的办法。”
谢晚心叹,不愧是侯府之子身居京兆尹官职,门路就是比她这种平民多得多。她迫不及待的等着裴凉说话,却见他的目光比之前还要炙热。他清明的双眼紧紧盯着谢晚不放,看的谢晚心噗噗直跳。谢晚心头涌起一股不太妙的感觉,在这种感觉的驱使下,她脚下一慌,莫名想逃。裴凉的声音像一条带着炙热焰火的鞭子,先一步捆绑住了她的脚。谢晚逃不出了。她紧张后看,后被裴凉的声音喊了回来。“阿晚,你还有最后一种选择,只要你愿意,你……”声音比脑子先一步选择,谢晚大声说,“我不愿意。”
裴凉深情的面孔在那一刻迅速崩塌,如多骨米诺牌似的噗通摔碎成渣,他不死心的真挚道,“阿晚,你都没听我说,这个办法绝对能救你,还能救你弟弟,难道你连听都不愿意听?你不在乎你弟弟了吗?”
你不在乎你弟弟了吗?那声音跟魔咒似的钻入大脑。如同道德绑架般让谢晚的大脑窒息了零点零一秒。就是这零点零一秒,裴凉迅速开口,“我可以向陛下请旨,让你嫁给我,只要你嫁给我,一切就都能解决。”
谢晚莫名的心头一松。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