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之下,衣服被烧烂的裴凉抱出了已经晕死过去的蔡宁宁。两人都活了下来。休养一日后,蔡宁宁终于醒来,她茫然无措的睁眼看了很久,确定不是在阴曹地府后,才抱着谢晚痛哭。谢晚将之后的一切都告知蔡宁宁,反问她,“你觉得裴凉还对你有意吗?”
蔡宁宁抿唇不语,良久后才回答,“我觉得是没有的,火光之中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我看到他直直的站在原地没动,我想,他是在思考要不要救我。”
“后来意外出现,他冒死救我,不过是作为一个官,不想亲眼看到我死在里面罢了。”
“那么多年,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他为什么不爱我,明明我那么爱他,他为什么连个眼神都不给我?”
“后来我想明白了。不爱就是不爱,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阿晚,我是时候跟你道别了,那么个心中只有大道的人,肯定不会放过我。”
谢晚觉得她是烧糊涂了在说胡话,正想安慰时,听见谢朝慌张跑来,“姐,衙役把书斋包围了,说我们包藏逆犯余孽。这个逆犯余孽不会是……”眼光不自觉扫向面容苍白的蔡宁宁,即便再不愿意相信,还是忍不住心惊。“宁宁姐,是你吗?”
谢晚低呵一声,“当然不是,阿朝,你赶紧……”嘭。门被撞开,一脸阴沉的裴凉带着众多属下赶到。他们逃不掉了。视线交汇那刻,谢晚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冰冷。裴凉眼神凉薄,对着蔡宁宁冷淡说,“蔡宁宁,你可知罪?”
那几个字重重砸在谢晚脑袋上,她从未像现在这般生气。为什么不能放过蔡宁宁?为什么她爹犯下的罪责得由她承担?为什么他追求的是这种肮脏的正义?为什么好人一定会有磨难?那些年在他眼皮子底下受的屈辱真的不够吗?难道真要将人逼死才甘心?谢晚挡在蔡宁宁面前硬声,“裴大人,你认错了,她不叫蔡宁宁,她叫谢宁宁。”
蔡宁宁浑身一抖,泪水不自觉充盈眼眶。她信的人背弃她,她爱的人陷害她,从始至终,都是这个萍水相逢的女人在保护她。蔡宁宁低着头不让人看清自己的脆弱,借着这股勇气,强硬的看向质问的裴凉。但她又怎么是身经百战的京兆尹的对手。裴凉单手上挥,不容解释的将人扣押。“是谢宁宁还是蔡宁宁,我自会调查清楚,谢晚,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事情吧!”
谢晚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事。像裴凉说的那样,在这里,有的是达官贵人会保护她。“裴世子,昨夜的火是你放的吧?”
裴凉眼神灼灼,却否认了。“不是。”
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带着人就要跑。谢晚大喊,“裴凉!我会拿到她是谢宁宁的证据的,请你,千万别苛责她!”
裴凉双手微抖,掉头离开。谢晚原地想了想,现在能救她的只有昭王。谢朝驱赶马车将她带到百香楼,却被告知昭王今日还没过来的消息。正当谢晚准备去找谢恒时,听到楼底下打起来了。她本不想多管闲事,却见里面的人是她弟弟谢朝。谢朝人小,对方人又多,很快落了下风。但他就像狼崽子似的不服输,手脚并用不说,还上了嘴巴。掌柜认出了里面的人是谢朝,赶紧劝架。谢朝非但没停,反而打的更狠。千头万绪缠绕心头的谢晚大声喝止,“阿朝,停下!”
谢朝停了下来,周边人也认出了谢晚。“妖怪、活的妖怪出现了。”
“别乱说,好好的人!哪里像妖怪了?”
“就是妖怪!她家人都说她是妖怪,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指控家人?”
通过闲言碎语,谢晚明白了所有来龙去脉。定是郡王那边出了纰漏,才把消息给泄露出来。越是这样,谢晚越不能露怯。她扫了一圈,对所有人大方行了个礼。“我是谢晚,刚才冲进去打架的人,是我弟弟,作为阿姐,我管教不周,惹了大家吃饭的雅兴,为了赔罪,今日大家所有的消费,都由我来承担,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不用客气。”
众人一听。那点害怕情绪顿时消散无踪。现场一片叫好,还有人大喊谢晚名字。不管是人还是妖精,不得不说,谢晚这一举动真算的上壕气。都有种,她即便是妖精,也值得一交的感觉。现场人数人多,大多数人惧于菜价贵,都是一天来尝一次新品的。立刻有人问,“谢晚,真的什么都能点吗?我点个镇店之宝可以吗?”
谢晚,“可以。”
“谢晚,我能打包吗?”
谢晚笑了笑,“那就过分了。你可以先占着位置,派人去请家人来吃,吃多少算多少。”
现场哄笑一团,纷纷喊着小二。不管谢晚是,都不关百香楼的事情。谢朝鼻青脸肿的被带上来,满脸不服。“姐,他们都那样说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请他们吃饭?在他们眼里,你不就成了傻子了?”
谢晚让他自己擦药。“难道像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上去打一通就是英勇了?”
“阿朝,记住,你生气,你打他们,只会让他们更生气,人一生气,什么胡话都会乱说,一乱说,就是不停地说疯狂的话,最后把那些虚假的东西都说实了。所谓的人言可畏,就是指的这个。”
“但是吃人手短,拿人手软,等流言扩散出去后,这些吃过东西的人,就会反对,证明我是个大方的人。”
谢朝双眼懵懂,还没听明白,“阿姐,可这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啊。他们也许会讹死你!”
谢晚轻叹,“阿朝真的长大了,事情考虑的更全面了。”
“是有这种可能,所以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我会有下一步。”
话音刚落,掌柜的已经斥退歌舞站在舞台上,“各位,这几天没说书的,就让我上来给大家讲讲这安宁侯府一家为什么会流传出谢小姐是精怪的故事吧。”
谢朝眼睛瞪得大大的,一会儿看掌柜一会儿看谢晚,愣道,“姐,你是什么时候跟掌柜的通气的?”
“就在刚刚。”
有了这个,就不怕流言会传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