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衬了半晌，慕颜兮还是决定给江祁云打电话过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熟悉的号码一个一个地按下，慕颜兮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唇，纤细的指尖也有些颤抖，经过这些天来的电话忙音，以及冰冷的电子音，此刻的慕颜兮都已经开始下意识地排斥打电话这件事了。
她太讨厌等待了，她太讨厌什么也不知道、一点希望也没有地等待了。
不过这一次的江祁云没有让她等多久，几乎是刚刚“嘟”了一声，电话便被接通。
慕颜兮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原来一直紧绷的身体瞬间放轻松了下来，她松了一口气，电话那边沉静令人心安的男声传来：“喂，颜兮？怎么了。”
慕颜兮心下稍安，笑意不由自主地跑上了脸庞，不过也就是一瞬，她再次想起了自己给江祁云打电话的目的，她垂了垂眼睛，沉吟出声：“祁云，我看到网上铺天盖地的消息，说，这次的事和顾家有关系……我，我就是想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联系不上你的时候，我还找过顾远帮忙，难道真的和他家有关系？”
在听到慕颜兮曾经找顾远帮忙的时候，江祁云不由自由地握紧了手机，慕颜兮柔和的声音此时听在耳朵里，却令他有些烦躁，他舔了舔嘴唇，本来这些事他是不想要告诉慕颜兮的。
也许是猜到了江祁云的想法。
慕颜兮再次说话：“祁云，你和我说实话吧，你知道在我联系不上你的时候我有多着急吗？可我只能干着急，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最怕的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出了事我什么都不能帮你分担。”
慕颜兮的话轻柔中自带着一股力量，听的江祁云心中一震，之前他担心慕颜兮的身体吃不消，不想让她担心太多，却没想过什么都不知道才会更加担心，此时，他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将事情和盘托出：“我如果说和顾家有关系，你会……”
这句话一字一顿地钻进慕颜兮的耳朵，慕颜兮的手一抖，手机险些掉了下去，她小声地惊呼出声。
江祁云的话音立刻停住，紧张地关心慕颜兮：“颜兮，你怎么了？”
“没事。”慕颜兮平静了一下，假装镇定地继续说道，“手滑了一下，没事，我在听。”
江祁云轻叹了一口气，他闭上了双眼，按了按自己的额角，继续说道：“我一早就对这次的事有所怀疑，其实出事的消息我最早就知道，当然我就立刻命令封锁了消息，开始调查……”
这件事情影响范围广，时间长，波动大，一时说来话长，但是这一次江祁云打算细致地和慕颜兮说清楚，而慕颜兮也在仔仔细细地听。
“……所以，我的人告诉我调查结果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如果不出意外，就是和顾家有关系了。”江祁云的语气沉稳而又笃定，虽然说这不出意外，但是那笃定的口吻，分明就在告诉慕颜兮没有意外。
慕颜兮一时间没有说话，江祁云又继续说道：“不过没关系，你不用太担心，已经调查清楚了，我可以处理，你还是注意自己的身体。”
可是现在的颜兮注意力还全都在江祁云之前的话中，她抿了抿嘴唇，心下一片冰凉，脑袋里也是一团混乱，张了张嘴，出口便是：“祁云，这会不会是……”这会不会是个误会。
这是慕颜兮想要说出的原话。
可是这话她刚刚出口，便又及时住嘴了，即便是此时脑袋里一片混乱，慕颜兮也不至于傻白甜成这样，她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了。
和顾远的种种过往就在眼前，还有顾远上一次在自己面前和自己一同担忧江祁云，以及信誓旦旦要帮助自己的样子也就在眼前，难道这一切，都是他在骗自己吗？
慕颜兮的心中有点悲哀，一时间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是内心中，慕颜兮还是有一丝希望，她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误会。
那个温和知礼的少年，怎么会骗自己呢？
虽然慕颜兮没有将刚刚那句话说出，可是她的态度令祁云已经有所猜测，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屏幕上的时间就这样无声地跳动着，若不是彼此的呼吸声，江祁云就快以为电话在不小心间挂断了，两个人通过电话线牵近的距离再次变远，他们都看不见彼此此时的表情动作，也无法仅仅从语气和说的话猜到对方的心思。
半晌，还是江祁云先出了声，他的声音中是一种涩然，一种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中挤出的感觉：“你不相信？”
“不……”慕颜兮本能地反驳，听到江祁云略到苦涩的这四个字，她的心也是如同刀割一般，可是若真的问她信不信。
她其实是想要选择不信的。
一个“不”字脱口而出过后，又是大片大片的沉默。
一声嗤笑声从江祁云的鼻子中发出，带着浓浓的自嘲：“行，我明白，慕颜兮，我明白了。”
“祁云……”江祁云冰冷的语气令慕颜兮瞬间红了眼眶。
可是随即，电话里传来了忙音，江祁云把电话挂了。
慕颜兮再次点开通讯记录，指尖却停在江祁云的名字上，手指离屏幕一厘米的距离，停顿了一会儿，慕颜兮缓缓地垂下了手，手机也从她的手中滑落下去。
江祁云的心灰意冷她明白，可是以她现在的心情，她无法去安慰江祁云，因为此刻的她，是比江祁云还要心灰意冷的。
她双手捂住了脸，将头埋进了膝盖中，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手指不停地从乌发中穿过，眼泪最终却没有留下。
她只是觉得混乱，与茫然。
在慕颜兮的生命里，对她来说重要的人太少了，少到只手可数，信任的人也是如此，而江祁云和顾远，恰巧两个人都是她之前曾经百分百相信的人。
现在却告诉她，两个人中，有一个人在骗她，是不值得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