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珍进病房的时候顾野正在给小家伙换尿布,看见张玉珍来了,他抱着孩子换了个位置。
“还怪体贴的。”张玉珍笑道。
紧接着,她跟着看了一眼孩子,看得东西都忘了放下,直夸道:“真好看,白嫩嫩的,腿还长呢!”
现在天气热,周妤给孩子穿得并不是很多,单衣的长袖长裤就够了,顾野给小家伙换尿布的时候小家伙的腿还一蹬一蹬的,别提多活泼,多可爱了。
张玉珍看得满眼羡慕。
周妤温柔笑笑,“刚出生两天看得出啥?你今天怎么来了?快坐坐!”
张玉珍点头,然后故意用凶巴巴的语气和周妤说:“你出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去通知我一声,怎么?我不算个主力啊?还好没出什么大事,要不然我后悔一辈子!”
张玉珍比他们都大,又上过学,为人也稳重一些,很能拿主意,所以大多时候大家都把她当大姐。
周妤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小声说:“下次一定叫上你。”
张玉珍赶紧“呸呸呸”:“哪还有什么下次?不准说这些了啊!”
好像是说话的时候嘴巴弧度大了点,张玉珍小声“嘶”了一声。
不过还没等周妤问,她飞快地别过身去,给周妤布菜。
周妤看着张玉珍的消瘦背影和她脸上戴着的口罩,心里一沉。
旁边的产妇又似有若无地往这边看,好像就想看看周妤又吃什么好吃的。
看见有有汤有肉有蔬菜的时候,她的口水差点又流出来了,喂奶也没心思的。
周妤看着那产妇,颇为无奈,昨天到今天她丈夫就来过一次,送了一次早饭就没影了,中午是她女儿来送饭的。
她女儿看着又十来岁的,很瘦很小,很懂事的一个小姑娘,还笑眯眯地和母亲说自己把鸡蛋给她留着了。
除了两颗鸡蛋,别的都是些蔬菜,有点肉星子,但是也不多,周妤觉的这个小姑娘又可爱又听话。
不过这个产妇却不怎么待见自己的闺女,只问她家里的活都干了没,周妤隐隐觉得这个小姑娘应该没上学。
小姑娘走了之后,产妇又是一个人了,她和右边的产妇一样,是有撕裂,所以没法立马出院。
她一个人坐在那里照顾孩子的时候,看着也是真可怜,可是想着她对自己亲闺女的态度,周妤觉得她也是真可恨。
尤其是周妤自己生的也是女孩。
有时候见的人多了,她深深地觉得很多女性自己一边遭受着重男轻女的迫害觉得自己可怜,一边又不断地迫害下一代。
更可怕的是,她们甚至都不会觉得自己是错的,每当有的女孩有自己地想法的时候,她们总会摆出一副站在女孩们角度的样子,说出“同样作为一个女人,其实我觉得......”这样的话。
周妤觉得这样的人,就像是披着女性外壳的男人,她们表面上是女人,实际上却承认父权,成为父权。
还阻止别人脱离父权,觉醒自己的思想。
真可恨。
张玉珍给周妤摆好菜之后发现周妤还盯着左边床的产妇看,不仅小声问:“是想分点给她?”
周妤摇头摇得很果断,“不分,我吃得完,吃不完给顾野,顾野这段时间瘦了不少。”
有着闲工夫去帮助这样的人,周妤觉得还不如让自家老公多长点肉。
张玉珍点头,她本身就不是一个多助人为乐的人,把筷子和勺子递给周妤,就笑眯眯地看孩子去了。
旁边的女人听了酸溜溜地“切!”了一声,小声嘟囔:“男人吃女人的口水那能行?带霉运的!”
顾野把孩子给旁边的张玉珍抱,坐到了周妤的跟前:“你多吃点,我就喜欢吃你剩下的,倒霉的人才走霉运,我天生运气好。”
说完这句话之后顾野的声音一顿,又用不小的声音说:“娶到你就是我最大的运气了。”
话毕,顾野的脸红了大半。
他本来是不太喜欢在外人面前说这么肉麻的话的,但是那个产妇的话他实在是听不下去,要是光明正大对着周妤说顾野还能和昨天一样警告一番。
张玉珍笑了,她怎么看不懂顾野的用意?跟着说了句:“那可不是?”
周妤也笑了,她想吐骨头,刚左右看了一眼想找垃圾桶,顾野的手就伸过来了。
吐完骨头,周妤才淡淡道:“封建迷信都禁止多少年了?要再早二十年宣传这些东西的人都是拖出去打靶的。”
那产妇本来就被顾野和张玉珍你一言我一语弄得有点被打脸的感觉,周妤的这句话是彻底让她心里又开始堵得慌了。
她哼哼唧唧两声,抱着孩子又背了过去。
周妤吃过饭,本来想和张玉珍说几句话,却发现张玉珍老是抱着孩子离她远远的,她擦了擦嘴巴,轻声说:“玉珍,把孩子给我吧,她睡着了。”
张玉珍这才抱着孩子向周妤这里走过来,周妤接过软乎乎的悦悦,笑了笑,把她往早上顾野带过来的小木床里面一放,就看向了张玉珍。
张玉珍被周妤的眼神看得有点慌,刚想解释说是自己长痘痘了,那边周妤就开口了:“谁打的?冯大婶还是冯天?”
张玉珍带着口罩进来的时候周妤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不说别的,张玉珍最怕热。
张玉珍的脑子忽然一片空白,想好的话忽然就不知道要怎么说出来了,沉默了半晌,她轻笑着说:“他们单拎出来一个打得过我?说来也气人,居然一起打我,这下我可算是被混合双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