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冰,”徐丹华轻唤了一声,身后的婢女就凑了上来,“你去把老吴叫来,就说我有事差他做。”
叫砚冰的婢女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连多余的声音都没有发出,转身离开去办小姐安排的事了。
不多时,从外院进来一个四旬上下的老汉,脸上还带着些未褪去的汗水,低眉顺眼的不敢先开口,等着面前的少女吩咐他。
“可知道近来风头正盛的秦神医?”徐丹华先是问了一句,等她看见老吴点头之后又开口说,“永安小侯爷对秦神医有请,是为了让她好进门才安排了这一出的。”
“什、什么?”老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的开口,发现徐丹华似笑非笑的眼神,就又低下了头。
“老吴啊,你也这么大年纪了,还是要稳重一些。”脸上露出一个笑,“明白吗?”
“是是,小姐说的对。”老吴擦了擦头上的汗,徐丹华不过豆蔻之年,却常常让他都心惊,“只是这差事……”
“差事怎么了?”徐丹华看看自己的指甲,嘴角勾了勾,“放心吧吴叔,你好好做我不会难为你的。”
“知、知道了,”老吴的汗几乎要浸透他的襥头,“我会好好办差的,小姐放心。”
“你的能力我自是放心的,只不过这次还有个额外的小要求。”徐丹华脸上的笑容宛若三月的春花,只是她口中的话却让老吴心惊肉跳,“这事情总归还是要有个源头的,这源头,就在你身上。”
老吴心下大惊,他明白,这不可能只是表面上的说,毕竟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物,这源头怎么可能出在他身上,只能是他身后的人。
他看着徐丹华深不见底的眼神,竟是在这样还尚且有些炎热的时候打了个寒颤,这是要让他攀诬蔡知府啊……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徐丹华,他跟蔡知府的关系,几乎整个省府的人都知道,现在出来说秦安安和小侯爷的闲话,也只可能是他授意的。
但是蔡知府怎么可能去做这种多余的闲事,这种闲话也大多都是市井小民或者后宅妇人之间相互传传,知府夫人为人大气疏阔,并不是那等困居在后宅的无聊妇人,那就只能是……
看向徐丹华的眼神变得惊恐,那可是她的亲表妹啊,自小一起长大的亲表妹,大费周章做这么个局出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老吴不敢想,他有把柄握在徐丹华手中,那样的把柄若是被宣扬出去,就不仅仅只是丢脸了,丢命都是小,他一个人死就死了,就怕害了全家性命。
他仿佛不认识眼前的少女,这个被他自小看大的少女仿佛不知何时换了一个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得如此阴狠毒辣。
只是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沉重的点了点头,应喏离开了。
徐丹华看着老吴离开的背影,露出一个有灿烂的笑,她身边的丫鬟仿佛是见惯了这一切,没有丝毫异动。
三日后,这个谣言如同生了翅膀一般,转瞬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这种香艳八卦,人都乐于在里面再添加一些自己的猜测和细节描绘,让这个故事变得更加饱满香艳。
等到秦安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从最开始的版本传到了小侯爷是为了寻找梦中与他共赴巫山的秦娘子,佳人遍寻不到因而才病入膏肓,后来秦娘子请缨,小侯爷寻到了梦中佳人,身体才康健了。
这个消息秦安安还是从的客栈掌柜的那处知道的。
她要去知府府上的时候,客栈掌柜的突然神神秘秘的叫住了秦安安:“秦神医,我最近听说了一个传闻,想找你求证求证。”
秦安安这几天不用给小侯爷继续扎针了,时间上也就没有卡的那么死,停下来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掌柜的但说无妨。”
“唉,说起来也怪不好意思的,这么大年纪了还穿闲话,只不过这不是我自己想知道的,实乃是我浑家逼我来问的。”掌柜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她只想着秦神医你能进去蔡知府府上,想来是知道的多些。”
“没事,你问吧,能说的我肯定告诉你。”秦安安见过掌柜的浑家,是个脸盘圆胖的妇人,一直在后厨白案上,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梨涡。
“就是、就是……蔡知府府上可有个秦小娘子,受小侯爷的宠爱?”掌柜的见她表情没什么变化,就大着胆继续问,“我浑家听闻小侯爷是害了相思病,找到那亲小娘子才好的。”
秦安安愣了一下,先是回忆了一下靠近小侯爷周围的,好像几乎没有女的,有的也不过是永安侯夫人带在身边的丫鬟,应是小侯爷在家时候就见过的。
且不说小侯爷的病因并不是相思病,是中毒,就单听这个秦小娘子,就让秦安安眼皮一跳,这难道,说不准,不一定,也可能是说的自己?
“唉……”秦安安叹了口气,“这人,怕不是说的我。”
秦安安这番话,让掌柜的也愣了一下,随即就开怀大笑:“我就跟我浑家说,必不可能有梦中遇见美女就害相思病的,而且怎么可能是秦神医呢?我见那小侯爷远比不上陆解元。”
这掌柜的会做人,既是知道了秦安安陆珩是夫妻两个,掌柜的自然是不可能去继续传闲话,之前也是脑子抽筋了,才会问出这样的话。
且不说他是知道秦安安是被蔡知府请来去他府上给小侯爷看病的,但看那日他见到的小侯爷的品貌,也是及不上陆解元的。虽说财帛动人心,陆珩现在只是个举人,远比不上钟鸣鼎食的勋贵之家,但谁又能知道他之后有多大的造化呢?
国朝一直重文抑武,陆珩还这么年轻,就算蹉跎几年才考中进士,那也是相当的年轻,退一步讲,就算是中不了进士,举人也是可以参加选官的,谁又说不是前途无量?比之钟鸣鼎食的勋贵,也不好说孰轻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