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突然笑了笑,道:“二位不必再等了,你们等的人已不会来了。”
“哦,为何?”
金婆婆心下正自顾虑,口中虽答,心里却正奇怪为何迟迟不见接应的人来。小丁笑道:“你们要等的人无非就是胡八与南宫兄弟,他们也许遇到了什么人暂时不方便来此也说不定。”
小丁脸上虽在笑,心里却也暗暗叫苦,这两人守着出口,他自己一人倒能轻易脱困,但怀中抱着尚不能行动的唐大千金,却是万万冲不出去的。况且还有一个敌友未明的柳云飞在墙角虎视眈眈,对他来说这才是最大的威胁。唐青青的内伤已恢复了七八分,在这最后关头,小丁自然是不能放弃。金婆婆假笑道:“这寒冬腊月大半夜的,又能遇着谁?无论谁遇着他们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金婆婆脸上虽堆着笑,眼神却也闪烁,显见心里也没底。见也唬住对方,小丁心里暗笑,脸上却不动声色,悠然道:“那倒说不准,南宫兄弟也许能对付崆峒派的高手或者峨眉派的掌门,但有几个人却是他们这辈子都对付不了的,比如武当的醉道人、快剑路小佳、叶开叶大侠等人。”
韦头陀大笑道:“你说的这些人只怕是早已作古化为白骨了,一个醉道人又有何惧?你一直虚张声势,只不过是想等这女人恢复功力而已,洒家可不上你的当。”
说罢与金婆婆对视一眼,二人心知肚明,小丁虽是随口唬人,但他们等的人却一直未到,肯定是出了变故,倘若放过小丁与唐青青,势必会遭到幕后人的追杀,偏偏他们又都惹不起那幕后的势力,到此时他们早就明白幕后的势力就是青龙会,除了青龙会,谁还这般手段?至于胡八太爷,还不至于让他们如此恐惧,想想那神秘人的武功和青龙会做事的手段,二人皆不寒而粟。为了五百万两银子,又有什么险不敢去冒?毕竟对付一个人,胜算要大得多。韦头陀大喝一声,重达几十斤的降魔杵一招泰山压顶往小丁头上砸去,降魔杵带起一股能开山裂石的劲风,呼啸而至。与此同时,金婆婆猫腰弓背,修罗杖闪电般往小丁后背的悬枢、命门两大要穴刺去。她一按杖柄机关,杖尖“呲”的一声射出一串毒针,修罗杖未到,毒针已到,紧接着她猛地一低头,背上金色的驼峰格格作响,也“篷”地射出一串金针,驼峰里射出的金针竟比修罗杖尖射出的毒针更多、更急。两人一出手,就已使出生平绝技,将小丁上下左右的退路全部封死,旨在一招得手。他们并未攻向唐青青,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先解决了小丁,唐青青自然也是活不下去的。小丁左侧正对着窗户,韦头陀刚好就在窗户的位置,小丁的左后背对着门,金婆婆刚好就在门的位置。小丁此时后方空门暴露无遗,实在是已避无可避。二人的配合竟是天衣无缝。像他们这样的高手,杀人前早已将四周的环境观察仔细,已计算好了每一个步骤。可惜,小丁也同样计算好了二人的出招,并且算得分毫不差。他算准了韦头陀的出招必定是刚猛凌厉大开大合,金婆婆位于韦头陀的右侧,二人一定是同时出手,韦头陀必使不出横扫千军之类的招式,只有自上而下的进攻才最有效。他也算准了金婆婆的修罗杖定然有机关暗器打出。至于金婆婆驼峰里的金针,在江湖上早已不是秘密,金婆婆并不姓金,夫家也不姓金,之所以江湖人称金婆婆,是因为她背上的驼峰乃纯金打造,驼峰里铸有机筒,可一次射出七七四十九根金针,至于为何不在机筒里装毒针却不得而知。也许是因为机筒紧贴脊背不敢装有毒的针,也许是因为金针从金色的驼峰里射出的时候能迷惑对手,总之金婆婆很满意这个称呼,她的金针也从未失过手。二人出招的同时,小丁也开始行动。他右掌轻吐,将唐青青往前送出两尺来许,左手不知何时已将刚才从唐青青身上脱下来的那件白裘抓住,暗注真力将白裘卷向左后方袭来的毒针,身体顺势往左侧倾倒,双足猛点床沿后的墙壁,人已闪电般窜出,堪堪贴着韦头陀的降魔杵掠过。韦头陀大惊,情急之下硬生生收住降魔杵去势,还来不及撤招变式,小丁已如金蛇缠丝般连点他双臂到前胸的曲泽、天泉、少海、尺泽、侠白、天府、中府、天池、期门、膻中等十几处穴道。韦头陀上半身已动弹不得,双臂无力下垂,降魔杵“咚”的一声砸在地上。金婆婆见一团白呼呼的物件带着一种骇人的大力卷来,急忙换步改变身法,左手猛地一托她刺出的修罗杖,杖尖变刺为扫,“噗”地一声将卷来的白裘扫飞,射出的针已如石沉大海。她侧身一看,小丁正斜倚在那已碎开的窗口,冷冷的看着她道:“我劝你最好莫要动手,因为我实在是不太想杀人。”
金婆婆心底直发冷,她已看出韦头陀穴道被制,她实在想不通,为何在这种时候,这小魔王还能出手,而且是一招就将韦头陀制住,难道他真的是不愿杀人?否则韦头陀哪有命在?金婆婆也怀疑小丁虽制住了韦头陀,并躲开了自己致命的一击,但也许已耗尽了最后的真气。但犹豫间却始终不敢再向小丁出手,看着正在作最后调息的唐青青,金婆婆脸上突然露出一种狰狞的表情。杀了唐青青也算是完成任务,青龙会也不会再追杀自己,她相信此时小丁已损耗了太多真力,自己拼尽全力必可脱身。金婆婆狞笑着,闪电般朴向唐青青,修罗杖如毒蛇般刺出。小丁轻叹一声,只见刀光一闪,金婆婆刚朴出去的身体“噗”地倒在地上,咽喉处已多了一把刀,一把三寸七分长的飞刀!金婆婆脸上的狞笑已僵硬,双目中露出一种恐惧,她至死也没看到这把刀是如何发出来的,仿佛那把刀本来就一直在她咽喉间。柳云飞叹道:“小李飞刀,果然例无虚发!好恐怖的一刀!”
他一直静静的站在角落里,一直想看看小丁倒底能不能发出这天下无敌的飞刀,然而他看到的并不比金婆婆看到的多。小丁淡淡的笑道:“可惜你什么也没看到,我说过,这种刀本来就不是给人看的!”
柳云飞也笑道:“幸好我什么都没看到!”
说完转身扬长而去。小丁看着他的背影,笑道:“这人倒也有趣。”
说完俯下身取出金婆婆咽喉上的飞刀,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得发亮的绵布,将刀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凝视着手中的飞刀,小丁的神情已变得严肃,他双目中露出一种无比的尊敬。他庄严的语气,像在盟誓:“我答应你,绝不轻易让别人看到你,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用你杀人,纵有不得已,也必定只杀该死之人!”
小丁看着韦头陀,肃然道:“你已看到了这是把什么样的刀,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刀,但是它所代表的精神却是伟大的!”
韦头陀被小丁点了上半身穴道,只是不能聚力,他能听到,也能看到,他能说话,也能行走。但他却只是木然的立在那里,眼神空洞,他忘了逃,也忘了怕。也许内心恐惧到极致时,才会这样。韦头陀知道小丁说的没错,因为他已看到那的确是一把普通的刀,只是一种普通铁片铸造的刀,但这普通的刀在小丁的手里,是被赋与了怎样的神力?小丁的手一翻,刀已不见,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一样。他转身抱起唐青青,也扬长而去。他没有杀韦头陀,不是韦头陀不该杀,而是从小就有个人告诉他一个道理: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力!没有谁能随便夺走别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