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我这辈子做的最拉风的一件事,就是站在一条巨蛇的脑袋上,抓着它头上的脚向前飞驰。巨蛇在地上爬地而行,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四周的生物见状纷纷躲避,林子里到处响起各种动物的叫声。九章说动物们怕这条蛇,所以都惊恐大叫,就连森林上空都是黑压压一片四散而逃的各种鸟类。我没有回应它,因为我知道大蛇是这里的守护神,动物们不该怕的。它们是在害怕别的东西。就像九章之前说响动来自地下,也恐怕只有我知道,那动静是从天上来的。没时间了。穿过山,淌过河,越过平原,大蛇在大地上穿行,最终停在了一片看不到镜头的湖水前。若不是有风吹动湖面引起涟漪,我还以为在我面前的是一块巨大的镜子,这片湖干净得让人心旷神怡,我仿佛来到了人间仙境。我和九章从蛇脑袋上跳下来之后,大蛇从鼻孔里发出沉重的闷哼声,像是给我打了声招呼,便掉头就往回游走,渐行渐远。它是赶去卜皮族的部落了,作为守护神,它已经预感到灾难的来临,所以它要去保护那些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后一次见到这大蛇,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它一会儿,知道它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之后,我才转过身来,内心涌上一股伤感。最后一面,都是最后一面了。“这里就是圣地?黑石盔甲就在这里?”
九章迫不及待地问道。“应该在湖水里,不过……”我看到不远处的湖边修建了一座小木屋,心里疑惑会是什么人把小木屋修建到这个地方,便对九章说,“咱们先那屋子里看一眼。”
当我和九章朝小木屋走过去的时候,忽然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人,穿着和卜皮族人一样的服饰,手里端着一个木盆,走到湖边开始洗衣服。我走上前去跟那人打招呼:“你好,请问这里……”她转过头来看了我们一眼,九章直接跑到她面前,单膝跪地,跪在她脚边:“造物主!您怎么会在这里?”
“哎呀你这人怎么跪下来了?你们是谁啊?你快起来。”
女人吓了一跳,急忙丢掉木盆把九章往起来拉,一脸惊慌的模样。“是我啊造物主,您不能不认识我了,您不要我了吗?对不起我没能完成任务,我被林凯给……”九章急忙道歉,它的内心在恐惧。“喂,别跪了。”
我走上前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女人,对九章说道,“她不是李玥,只是……只是长得很像。”
“哎?你咋知道我的名字呢?”
女人惊讶之余露出了笑意。“你叫李玥?”
这回轮到我吃惊了。“对啊,你们是谁啊?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赶快回去吧,这里一般人不让来的,是禁地,只有大祭司才可以来的。”
这个自称自己是李玥的女人把九章从地上扶起来,“你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叫造物……猪?我叫李玥,从小跟我爸住在湖边,他是守湖人,他去世后我就住这儿。”
我和九章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来,九章斗胆扫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结果发现她的基因信息和虚拟世界里的李玥一模一样,可是有些地方却不一样。简单却整洁的小屋子里,女人给我们烧水泡东西喝。讲了她和她爸的故事,说她名字叫李玥,一直生活在这里。而我则望着她从始至终不知道说些什么,在那个世界中我爱过一个叫李玥的,可是后来她的变化让我对她产生了恐惧,令我绝望的恐惧。此刻再次见到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即便我没有心脏,但我也觉得自己现在的心脏正在狂跳不止。“你怎么老是盯着我干什么?”
李玥脸上有些发红,转过头去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我看你长得太漂亮了。”
我连忙喝了一口水,稍后才想起来我可以通过分析她基因来找到她为什么这么想李玥的原因,于是便对她说,“能不能让我摸一下你的手?”
“干什么!你不要胡来啊!”
李玥有些害怕,立刻站起来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别害怕!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千万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我立马给她道歉。就在这时,从门外突然进来一个男人,肩上扛着一把类似锄头的工具,像是刚干完农活回来一样。而我在看到这个男人的脸之后,整个人像是没电了一样,无法动弹。九章也站起来,它用胳膊肘怼了我一下,在我耳边小声地问了一句:“这人为什么和古阳长得一模一样?”
“不知道,你扫描一下,看他是不是古阳。”
我说道。“是……是古阳的基因。”
九章说道。“你们是谁?媳妇儿,你怎么把陌生人领家里来了?”
这个叫古阳的把李玥护在身后,拿起锄头问我们是谁。我看着古阳的这张脸,又看着他身后的李玥,突然脑子里一开窍,似乎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哈哈哈哈……”我笑得弯下了腰,用力拍手鼓掌。“你笑啥嘛?你谁啊?”
男人问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太开心了,看到你们俩在一起过小日子,我太开心了。”
这是我内心最真诚的话,真诚到我一直在重复,“我真的太开心了。”
后来,我假装自己是旅人,以路过这里的理由稍微在小木屋里停留了一会儿。主要是听听男人和女人一起生活的事,他们在意识到我不是坏人之后,也很热情地给我讲了很多他们自己的事,从相识,到相恋,再到相爱,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美好到让我热泪盈眶,可我没有眼泪,到这一刻我才多渴望自己有一个普通人类的身体,那样我便可以大畅淋漓地哭个痛快。老实说我不知道是谁这样安排的,但我感谢他。“好好对她,她是绝世好女人。”
临走前我拍着男人的肩膀,对他说道,“你再也不会碰上这么好的李玥了。”
“啥意思嘛,你们以前认识?”
男人一脸疑惑。“不认识,我只是随口一说,祝你们幸福。”
我嘿嘿一笑,带着九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