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她对异性动心。店里也不是没有女的，年纪和他也差不多，长得也不差，可黑娃没对人家动过心。而沈梦洁这姑娘，明显是他把握不住的，这女孩水太深，不是一般人。前脚还说什么解放全人类，后脚就进来饭店工作了，要说她没点目的我是不信的。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顿饭我也吃得不舒服，要是不把这件事搞清楚，恐怕会影响到我工作。再三犹豫，我决定还是再找沈梦洁，问清楚她到底要干什么。大概在十二点之后，由于两小时后要宵禁，所以这个时间点基本上已经没有客人了。饭店里还剩下算账的我，在后厨打扫卫生的黑娃，以及在前厅擦桌椅板凳的沈梦洁。她这种吃苦耐劳的精神让我刮目相看，我以为她不是那种能吃苦的人。趁着黑娃在后厨里忙活，我打算找她问个清楚：“喂，丫头，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来饭店的，要是有什么动机不妨讲出来，大家互相坦诚一些。”
沈梦洁放下手里的活，抬起头看着我，陈默了好久之后才说道：“跟我进来的那群人几乎没有一个懂古阳的，我也不懂，所以我想接近他，希望能搞清楚古阳到底在想什么。”
“真是要了我老命了，我都说了我不是古阳！”
我在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大声之后急忙把声音放低，看了眼后厨的门帘，应该黑娃没听到，我有些无奈地对她说，“我都活了三十几岁了，能不知道我自己是谁吗？”
“你活了三十几岁了？”
沈梦洁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这不是废话吗？我女儿都多大了，这有什么问题？”
我问道。“有意思。”
沈梦洁把抹布扔在桌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塞进自己嘴里，再用打火机点着，并说道，“按照外面的时间，你所在的世界被创造出来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而你却说自己已经三十几岁了。”
“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我真没听懂。“真实的时间才过去了一年，而你脑子里却多了三十多年的记忆，要么是这里的世界和外面不一样，不过我也进来一段时间了，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沈梦洁吞云吐雾，这一刻她的神情不像是一个会像我要虾吃的可爱姑娘，而是十分成熟和老练，“所以我只能理解为，你脑子里的记忆其实是假的，被灌输的，而且一定是按照你自己的要求。”
“不要把话说得这么吓人，我自己还不了解我自己了？”
我问道。“你父母是谁？”
她突然问道。“嗯？”
我愣住了。“你父母，父亲叫什么名字？母亲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你小学同桌是谁吗？初中班主任又是谁？你爷爷奶奶长什么样子？”
沈梦洁突然抛出来一连串的问题。一瞬间，我有种被人狠狠打了一圈的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什么也想不起来。我父母……是谁？为什么……我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也不记得他们的长相？恐怖如潮水般涌来，带着致命的窒息将我团团包围，我感觉自己无法呼吸，头晕眼花。就在这时，沈梦洁快速走到我面前，她用手抓着我的手臂，盯着我眼睛，嘴里念叨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谴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谴也……”“你在说什么？”
我被她惊到头皮发麻，心里发慌。“清静经，能让你的心静下来。”
沈梦洁说道，“还记得咱俩一起在百味斋的后厨时，中了张雪的幻术，差点掐死对方，是董明念清静经救了我们。”
“我们？”
我傻眼了，她所说的我根本没有任何印象。“现在你还能想起来你父母的信息吗？”
沈梦洁又问道。“当然了，我爸叫林建国，我妈叫何晓华，怎么了？”
我直接脱口而出。结果沈梦洁以一种特殊的眼神盯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最终她慢慢松开我的手，脸上恢复了笑意，她弹了弹烟灰，继续吸了口烟。“有意思，嘿嘿。”
沈梦洁直接笑出了声，“刚才我问你的时候，你还一脸吃惊的样子，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父母的信息，可是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你的脑子里突然又出现了他们的信息，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沈梦洁的话像是锥子一样扎在我心上。确实和她说的一样，刚才我脑子是空白的，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父母是谁，可后来他们的形象像是突然被塞进我脑子里一样，瞬间就清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着自己发抖的手，忽然在这个瞬间有点怀疑这世界的真假了。“有人帮你加载了你父母的信息，可能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那个叫小黑的人工智能，又或者是你自己，古阳。”
沈梦洁吐了一口烟圈，说道，“修复了bug而已。”
“小黑？”
我第一次听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像个人名字，像宠物。”
“本来就是人类创造出来的工具，而现在不知道它是在服务人类，还是在圈养人类。”
沈梦洁说道，“所以我才需要搞清楚古阳做这一切的目的，我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这个人，他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你可以是林凯，也可以是古阳，取决于你有没有回忆起来之前的记忆罢了，你脚底的三颗痣是不会骗人的。”
“可以……帮我仔细讲讲古阳的故事吗？我想了解这个人。”
我说道，“如果真的按照你所说，我就是古阳，那我肯定会理解我这么做的原因。”
“古阳啊，那可就说来话长了，那时候我还是百味斋的老板，他是个刚大学毕业不久的青年，为了五万块钱的月薪，他来百味斋应聘……”沈梦洁缓慢而仔细地开始讲述起古阳的往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从她的眼神里，我似乎看出她对古阳有一种特殊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