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很怕疼的人,这种剧烈的疼痛按理说应该会刺激我醒来,可是在我的斧头砍下去之后,先是麻嗖嗖的感觉,很快就是剧烈的疼痛。手臂被砍断了,中间紧连着一些皮肉,骨头已经断了。疼到我的心脏也开始抽搐起来,我浑身冒着汗,心里有点慌了。如果这是梦,我为什么还不醒来?已经都这么疼了,还不醒来?我望着自己已经断掉的手臂,另一只手已经拿不稳斧头了,斧头掉在地上,而我也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忍受着剧痛,疼得发出痛苦的喊叫声。有意思的是,李玥回来的恰到好处,我是听到她的尖叫声才知道她回来的。从她给我包扎伤口期间,我的意识一直处于模糊的状态,而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却在对抗我模糊的意识,似乎在不断使它清醒。就是这种痛苦与意识的对抗,让我处于模糊和清醒之间。我没有看清楚李玥怎么给我处理伤口,却一直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一开始她黑着脸在默默处理我断掉的手臂,后来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李玥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忽然,她用手捂着脸,从嘴里发出一声哽咽。“为什么你要这样……”听到这句话之后,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我手臂上的疼痛居然瞬间消失了,没有痛苦之后,我的意识也瞬间模糊,我昏了过去。周围一片黑暗,只有一道光从上方不知道什么地方打下来,打在我的身上。这道光照在我周围,我身处一片虚空之中。渐渐的,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人,当他越来越靠近我时,脸上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他的样貌也清晰可见。这人,正是之前那个长着马赛克脸、张嘴发出电话铃声、并且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唯一不同的是,他像是很多年后的我,长着邋遢的胡子。他脸上带着令人寻味的笑意,看了我好久之后微微张开嘴。“打住!”
我急忙制止住他,“你要是再发出电话铃声那种要命的声音,不管你是谁我都会揍你的,我发誓,我打人真的很残忍的,相当暴力,而且少儿不宜!”
“看来你已经清醒过来了。”
他开口总算不是诡异的铃声了,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你不是我。”
我还是能分辨出我和他说话声音是有很大差异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沙哑一些,像是很久都没有说过话的人,说起来很费力,声音不好听。“我是不是你也无所谓了。”
他说道。“等等!我好像想起你是谁了!”
我惊呼一声,指着他激动地喊道,“你……你你你……你是王芳芳提到过的那个……那个谁来着?”
我一时间想不起来王芳芳有没有跟我提过这人的名字,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可是我知道他是谁!为了验证到底是不是他,我走到他旁边蹲下来,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强行脱掉了他的鞋。实际上这样做我冒了很大的风险,万一真是那个人,他可是能一脚把熊给踢蒙圈的,如果不爽给我来一脚,还不得直接把我踢死?不过我相信他应该不会对我这么残忍,我一边脱他的鞋一边抬头看他,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好像也没有感到任何不爽。当我把他的鞋脱掉之后,抬起他的脚往脚底一看。“卧槽!脚踏三星!”
我真的在他的脚底板看到了和我脚上一模一样的三颗痣,连位置和大小都没有丝毫差别。我又紧张又兴奋,冲他大喊:“真的是你!”
“是不是我也无所谓了。”
他表现得一脸淡定。“什么无所谓啊,你是王芳芳的救命恩人啊,她还说我是你转世什么的,现在看到你真人我就放心了,我是我,你是你,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
我反复强调这一点,是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替代品。“王芳芳啊,那个丫头片子。”
他提到王芳芳的时候,嘴角向上扬了一了。“可惜她已经去世了。”
我想到这里有点难过。“人都有一死,你也快死了。”
他说道。“我呸!你会不会聊天?”
我问道,“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刚一见面就说我快死了?”
“古阳,看到你刚才用斧头看自己的手臂,能有这种觉悟,说明你以后能成大事。”
他忽然转了个话题。“这不得托你的福?我也是意识到自己在梦里才会有勇气砍自己的手的,如果是现实的话我肯定不敢,不过还真的很疼,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也这么疼。”
我说道。“你的这份勇气和是不是梦里没有关系,那一刻你砍了下去,就意味着不管在任何时刻你都有这份勇气。”
他说道,“勇气是人类最高贵的品格,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这是让人进化到现在的源动力。”
“你好像说话很高深的样子。”
我说道,“话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在梦里?我是什么时候在梦里的?我还没醒过来吗?”
“这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我也是碰巧出现在这里,不过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古阳,我在未来等你。”
他冲我笑了笑。“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啊?名字总该告诉我吧!”
我看他好像要走的样子,急忙喊道。“我是谁无所谓,重要的是你是谁。”
他说完之后就转身走进了黑暗中,消失不见了。“你在未来等我……”我快要吐血了,这他娘的又是什么意思?片刻之后,四周重新陷入了黑暗,等我再次睁开眼后,看到自己躺在床上,床边是满脸泪痕的李玥。她看见我醒来之后马上笑了出来:“古阳,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都!”
我抬起自己的手,发现自己的左臂完好无损,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于是我马上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了。“刚才二蛋他们说你打麻将,打着打着就昏过去了,真是吓死我了!”
李玥继续说道,“以后不让他们找你打麻将了,好吗?”
我冲她笑笑,缓缓说道:“别演了,我现在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