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暗室中被关押的女子们被解救,以及真正的云灯大师出现已经过去了三日,一直被搁置的资质赛现如今也重新开始提上了日程。
冉夏整理好了行礼用的礼服,来到墨隐的房门外正准备敲门的时候,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了些许不同寻常的动静。
这声音似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冉夏想要敲门的手就不由得顿了顿,鬼使神差的,她凑到房门处,俯身仔细听了起来。
“现如今我成了落水狗,右护法你倒是活的依旧滋润。”
“你来这里做什么?”女子的声音是冉夏十分熟悉的,那是阿宁的声音,只是同记忆中一向淡定的语调不同,这声音听起来十分惊惶。
“我为什么会来,你心中有数,要不是你因为你这个叛徒,我早就可以去向主上请功了,现如今我落得如此下场,你必须想办法,将我从这里送出去!”
房间内的墨隐听了这话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千面佛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既然如此,先搪塞过去他再说。
想到这里,墨隐点头应道:“你不要再来这里了,若是有什么事情,派人捎信儿给我就行,至于你,放心,我这人没有那么狠心,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
千面佛狐疑的盯了墨隐一眼,看到她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异样,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知又想起了什么,突然笑道:“既然右护法这么够意思,那我也就投桃报李,给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与你。”
墨隐并没有太将千面佛的这句话放在心上,毕竟他现如今自身难保,要是真有什么重要消息,岂不是早就利用了,于是漫不经心地笑道:“哦,什么消息?”
千面佛“桀桀”怪笑,看向墨隐的神情充满怜悯和同情:“我啊,想告诉你,你那个倒霉师父,已经死了。”
墨隐一怔,一时间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样的滋味儿。
她受主上的安排,潜伏在裴子卿的身边,假装成一个纯真可爱的孩子,裴子卿也果然如主上预料的那般,想要利用她去取代真正的希宁,暂时骗过奉翎。
这一切计划原本是天衣无缝的,有裴子卿在,真正的希宁一定会放弃一切,跟着他远走高飞。
可是如若裴子卿死了的话……
墨隐心下一沉,她也不是没有担忧过这件事情,所以专门拍聂政去调查了一下关于阮宁的事情,结果是死在了无念山的雪崩中。
“怎么?瞧你这样,难不成是心疼了?”千面佛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墨隐并没有直接回答千面佛的问题,只是眼角的余光扫向了门口,此时此刻门缝处黑漆漆的一片,并没有任何光线顺着缝隙泄露进来。
有人在外面。
墨隐对着千面佛使了一个颜色,千面佛也很快明白了过来,立刻翻上了窗台,趁着没人的当口溜之大吉。
此时此刻他依旧是和尚的打扮,至于面上的那张脸,则是跟每日里去敲钟的那个耳聋的僧人一模一样。
听到里面的动静渐渐没有了,冉夏心中不由得打鼓,果断转身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从前对陛下信任有加的她这一次却是并不想将这层窗户纸捅破。
跟陛下说话的那个男人会是谁呢?
冉夏心事重重地转身离去,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门缝处莫名出现了一只黑漆漆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她的背影。
冉夏离开墨隐的房间,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房中去,踌躇了片刻,她还是决定去鼓楼找奉翎问一些事情。
虽然从前她跟奉翎站在对立面,可是陛下却是奉翎从无念山中带回来的,她有理由相信奉翎也知道大巫师当初的那个预言。
冉夏思来想去,觉得她应该暂时相信奉翎一次,于是掉头准备去鼓楼。
可谁知道刚走了没两步,一袭黑衣的带着幂篱的女子正巧出现在她的面前。
“陛下,”冉夏一抬头看见墨隐,不由得吓了一跳。
“夏夏,”墨隐依旧是那副她熟悉的口吻,带着一点点调皮撒娇的味道,可是现如今,她却怎么听怎么带了几分刻意。
“夏夏要去哪儿?诶?你手里还拿着我的礼服呢。”
冉夏很快恢复了淡定,点头笑道:“是啊,正准备给陛下送去。”
墨隐点了点头:“哦这样啊,夏夏以后还是叫我阿宁吧,毕竟现如今,我已不再是什么陛下了。”
如果不是起了疑心,冉夏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但是现在,她心存忌惮,便摇头道:“陛下始终都是冉夏的陛下,说起来我正想要去同摄政王殿下说清楚,是时候表明陛下的身份了。”
墨隐却却并没有平日里听到这些话的开心样子,半张脸在阴影之中,而另外半张脸则在阳光下,配上此刻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莫名的令人心惊。
“夏夏是准备去找翎儿么?”墨隐抬起头,明亮的眸子盯着冉夏,可是却阴恻恻的令人心中生寒。
“如果陛下觉得此时说不妥,那日后也可以。”冉夏吞了吞口水,这样的希宁是她从未见过的,阴沉、危险、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日后?”墨隐叹了口气:“我已经等得够久了。”
她这句话似乎并不是说冉夏听的。
“可是这种事情,毕竟也不是能着急的事情,”冉夏叹了口气,刚想要说点什么安抚一下对方,只听见“嗖嗖”几声,脑后有阵阵凉风吹过。
有人!
冉夏毕竟也是习武之人,耳力十分敏锐,连忙身子一侧,只感觉到面颊处一阵刺痛,一并飞刀竟然擦着她的脸侧飞了过去,冉夏下意识地去摸,手指正好擦掉了一抹血珠。
“有些事情,还是急着一些的好。”墨隐冷冰冰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感情,听得冉夏真真心寒。
她总觉得对方是话里有话。
果不其然,只听见墨隐对着她身后道:“千面佛,你若是还想要我帮你逃出此处,那就帮我快点解决了她!”
解决?
冉夏额角的青筋抽了抽,惊骇地想,陛下……哦不,这个女人,难道是想要杀我灭口不成?
“桀桀”的怪笑声来自身后的男人:“急什么,我这毒发,好歹要些个功夫才是。”
“啪嗒,啪嗒……”面颊上的伤口依旧在滴着鲜血,只是这一回那鲜血已经变成了浓重的黑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