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后一次见到奉翎,是什么时候?”阮宁抓着曜星的肩膀,有些紧张的问道。
“他要害你,你还这么担心他?”曜星有些不解的看着阮宁,弯月一般的眼眸中写满了不认同。
“我不是担心。”阮宁摇了摇头:“我是想要找他问清楚。”
至于问清楚什么,阮宁并没有告诉曜星。
曜星的眼底划过了一抹冷意,眸光中的清澈也不复存在,他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依旧像极了月奴:“主子你在撒谎,你的眼神骗不了人,你分明就是在担心他。”
阮宁忍不住一个怔楞,与此同时,她也在曜星瞳孔的倒影中看到了缩小了的自己。
那个满脸写满了紧张和担忧的人,真的是自己么?
她已经很久没有为奉翎担心过了。
小时候的奉翎霸道又任性,总是喜欢威胁她,久而久之,她已经将他当成狼来了对待。
可是现如今的奉翎,似乎在得知了她的身份之后,就没有再强求过她什么,反而是自己,求着他放了月奴,再求他放了曜星。
她的翎儿,长大了。
那个从前见到他跟裴子卿在一起,就像丢了心爱的玩具,会妒忌的发狂任性妄为的孩子长大了。
曜星看着阮宁此时此刻的模样,眸光寒的几乎能够结成霜来,良久,他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而夹杂在那叹息声中有淡淡的两个字:“钟楼。”
阮宁如梦初醒,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曜星,终于松开了抓着他的手,转身飞奔下楼。
曜星目送着阮宁离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主子,珍重。”
阮宁身形一僵,那声音一瞬间跟记忆中的月奴重叠,她永远也无法忘记月奴在她身边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公子,珍重。”
阮宁猛然回过头来,看着曜星依靠在雪白的墙面上,弯月一般的眼睛微笑地望着自己,可是那倒道目光中却有着浓得无法划开的凄凉。
“曜星,”阮宁深吸一口气,“回家去吧,离开大夏,回到佘月去吧,我不会让你杀了奉翎的。”
“即便他可能是害死我哥哥的凶手么?”曜星目光灼灼,让阮宁避无可避。
阮宁的手指瞬间攥紧,骨节在巨大的力道下都被捏的有些泛白。看来有些事情,曜星最终还是知道了。
“那件事情与他没有关系,你哥哥的死,是我的错。”
“可是下旨让哥哥进人屠场的是他,他将哥哥送到人屠场,不就是不想让他活着出来么!”
阮宁咬了咬唇,柔软的唇瓣上留下了一排排深深地齿痕。
“是我答应要带他活着出来的,我没能做到,这条命是我欠他的,曜星,这份債,理应有我来还,等国安寺之事结束,我听凭你处置。”
“啪!”曜星一掌拍在了墙面上,而雪白的墙体上,竟然出现了蛛网一样的裂痕。
阮宁心头一凛,看来她又看走眼了一件事情,曜星的功夫,并不弱。
“哐!哐!”
沉闷的钟声骤然响起,阮宁不再犹豫,飞快的向着钟楼的方向奔去。
空荡荡的走廊上,只剩下少年一人萧索寂寥的身影,他伸出纤白的手指抚摸着墙上的裂痕,露出一抹不同于这纯真面孔的邪气笑容。
哥哥,我是不会犯与你相同的错误的。
掌控不了的东西,那便,一并毁了吧……
阮宁一路疾驰,生怕晚了一步,便会见到令她后悔终生的场景。
幸好钟楼同鼓楼相对而望,距离并不远,阮宁来到钟楼下面,仰头向上望去,只见一个老僧正在卖力的将午时的钟声敲响。
她拼命的呼喊了几声,巨大的钟声却将她盖过,阮宁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飞快的奔入了钟楼之内。
这座钟楼的内部结构同鼓楼类似,于是阮宁轻车熟路地摸透了房间的位置,她垂下眸子,仔细扫视着每一间房门口的灰尘,粗略判断着里面是否有人。
终于,在阮宁快要爬到楼顶的时候,一间房门口凌乱的脚印痕迹吸引了她,阮宁连忙走过去,她不敢打草惊蛇,将耳朵小心翼翼地贴在了门板上,这一听不要紧,下一秒里面男人激烈的喘息声将她惊得瞬间跳了起来。
阮宁顾不得其他,一脚踹向了房门,可是沉重的木板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可恶!
阮宁心中咒骂一句,然后用尽浑身的力气向着那木门撞去。
预想中的碰撞疼痛并没有传来,只听见“砰”的一声,房门被从里面用力打了开来,阮宁这一撞,变正好撞入了开门之人的怀抱中去。
奉翎没有想到阮宁会有这么一下,被她撞得一个趔趄,接连后退了几步,后腰一阵剧痛,伴随着骨骼同桌案撞击的声音,但是奉翎抱着阮宁的手却没有松开,让她不至于栽倒。
“怎么回事?”阮宁慌忙间从奉翎的怀中抬起头,只觉得这屋子内一场闷热,一种奇怪的味道蔓延着,令人莫名的有些躁动不安。
麋鹿一般的大眼睛扫视四周,只见屋内有十余人只着了亵,东倒西歪的或是坐或是躺倒在地上,他们无一例外,双手都被用衣服绑住反剪在身后,饶是如此,一个个都难耐的扭动着,阮宁还来不及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就被一双炙热的大手捂住了眼睛。
那是奉翎的手,鼻端也传来奉翎身上那股幽香,只是这一次,这香味中夹杂了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让阮宁呼吸也不由得变得有几分急促起来。
“别看,恶心。”奉翎厌恶地吐出这几个字,在阮宁没来记得看清楚的时候将自己那半敞着衣襟拉上。
这群人居然想着要给他下药,笑话,想当初,他可是在药水中泡大的。
奉翎心中冷笑,言语间也带着森森冷意:“阿宁放心,这些阿猫阿狗,处理了便是。”
这就是要杀他们的意思了?
阮宁心头一凛,她方才瞧着这些人,有不少十分眼熟,正是当初陆鼎跟林檎真曾为他引荐过的世家公子。
想到这里,阮宁脱口而出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