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政,可是确有此事?”秦大人这次发问,语调明显严厉了很多。
聂政这一次没有再直接否认,而是反问道:“秦大人,既然司徒凛他一口咬定是我对他用了刑,那到底是哪一日用的?又是什么时候用的?可有外人在场?”
既然做好了要诬陷的准备,司徒凛自然早就做好了准备,是以十分干脆利落的答道:“秦大人,聂政私设刑罚,自然不会让外人知道!至于是哪一日,草民被打的半死不活,哪里记得有那么清楚,再说了,可以请大夫来验一验草民身上的这些伤!什么时候做的,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司徒凛可没有这么傻,若是将时间说的太具体了,万一被戳穿聂政不在场,岂不是就漏了陷。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阮宁的声音:“五哥,大夫已经给你请来了,秦大人,我恳请您先准许大夫为我五哥验一验伤。”
真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不是说说而已,动作还挺快的。
司徒凛暗自得意,这伤他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咬着牙让人弄出来的,这样的疼痛可不能白受了。
大夫很快就被请了上来,秦大人看了来人,却是不由得一愣。
这……这哪里是什么大夫,这不是衙门里专门验尸的仵作么?
司徒凛自然不知道来的根本不是什么大夫,而是仵作,还十分主动地将衣襟扯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就再次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这……这这……”那仵作一边看一边忍不住摇头,皱眉道:“这伤口看起来,可不想惯用左手的人能留下的。”
“什么?”司徒凛瞪圆了眼睛,他本以为大夫验伤,会说他受的伤有多重,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第一句话竟然是说这伤不是左撇子所为。
说到左撇子……
司徒凛脑中不由得嗡鸣一声,他跟聂政一共没有几次交集,更无从得知他到底惯用的是左手还是右手。
“哦?竟然是这样?”秦大人听了仵作的话,也不由得从堂上走了下来,待看清楚那伤口留下的大致形状时候,不由得认同地点了点头:“没错,这的确不像是惯用左手之人能留下的。”
“请大人明鉴。”聂政拱手抱拳,不论是神情动作都是十分坦荡。
司徒凛此刻心中已是恨极,天底下使右手的人那么多,怎么偏偏聂政就是个左撇子,再说了,平日里也从未听闻过这件事情。
就在司徒凛哆嗦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反驳的时候,又听见阮宁高喊一声:“大人,虽说如此,可聂大人也未必就不会用右手,万一是他怕留下证据,故意为之呢?”
这个司徒枫,今天真是太合他的心意了!
司徒凛忍不住暗暗拍手叫绝,他方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借口,到底是自己当局者迷了。
于是他立刻顺着阮宁的话附和道:“是啊大人,您莫要轻信聂政的话,草民这身上的伤,全都是拜他所赐!”
聂政依旧没有半分慌张的样子,而是不紧不慢的问道:“好,既然你一口咬定是我对你用了刑,记不住日子可以,但我对你用刑的时候,穿了什么颜色、什么样式的衣服,你总归是还记得的吧?”
司徒凛并没有想到聂政会这样问,可此时此刻若是不回答,那便是心虚了,若是说不记得,也再也不会让旁人信服。
司徒凛打量着聂政此时的一身装扮,脑海里又浮现出过去少有几次打照面的场景,便立刻胡诌八扯道:“牢里光线太暗,我哪里看得清楚,无非就是些个黑的灰的,至于样式什么的,我都被你打的半死不活,怎么可能还会记得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
聂政依旧不恼,更不着急,耐着性子从衣服到鞋子,乃至配饰全都问了个遍。
司徒凛虽然心中不耐,但也强撑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一旦遇上关键问题,就全用模棱两可的答案来含糊重点。
四周的人听着他们二人的一问一答,忍不住窃窃私语。
“聂大人问了这么多,可是能问出个啥来?”
“我看够呛,我倒是听着,这司徒五也不像是撒谎呢,若是撒谎,岂不是问了几句就该慌了?”
“说的也是啊。”
议论声传入司徒凛的耳中,他便莫名觉得多了几分底气,所以在聂政开口问他冠发如何的时候,便想也不想答道:“聂大人莫不是在诓骗我,你可从来不带冠的,至于这发,也从来都是椎髻于顶,从无任何点缀。”
椎髻于顶,有点类似于秦氏那些兵马俑们的发型,阮宁最开始见到聂政的时候,也绝对方不苟言笑的仿佛不似个活人。
所以司徒五爷说的没有错,这的的确确就是平日里聂政惯常的打扮。八壹中文網
人也总容易惯性思维,在先前那么多问题问起来都没有出差错后,司徒五爷便也惯性的觉得这个问题跟先前的一样,凭着经验回答就可以了。
“司徒五爷,这可是你说的!”聂政没有给司徒凛任何一个反口的机会,便一把掀开了自己头上戴着的官帽。
当那短不足手指长短的头发暴露在众人视野中时候,堂内顿时传来哗然之声。
“这哪有什么发髻啊!这恐怕是连个鞭子都梳不起来吧,何谈发髻?”
“我就说么,聂大人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司徒家的这位五爷好不要脸,做了那样龌龊的事情,竟然还敢诬陷聂大人!”
这……这怎么可能?司徒凛伸手拼命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是除了揉进去满眼的灰尘,完全不能改变什么。
这是跟在聂政身边的笋二站了出来,替聂政争辩道:“诸位大人们还有乡亲父老们评一评理,我们家大人的头发是被我一不小心给烧着了的,所以才不得已剪成这个样子,说来小的着实惭愧,幸好大人大人有大量没有计较,可偏偏公务繁忙,脱不开身,我家大人这头发,这些日子在衙门中一块儿办公的几位同僚全都是有目共睹,怎么到了司徒五爷您那儿,就成了椎髻于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