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宝贝孙女过得不错,司徒泷也终于安下心来,再次捡起了方才的话题。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怕什么,”司徒泷气终于喘匀了,靠在摇椅上优哉游哉的摇着:“你是怕我啊,顾念旧情,会倒戈向那个丫头吧。”
“那个丫头?”阮宁咀嚼着这个称呼,忍不住笑了:“如此看来,爹您是并不相信她的身份了。”
司徒泷从鼻孔里发出一声闷哼,自己光顾着吓唬这小丫头片子,却没有想到在称呼上出现了疏漏。
“你啊,鬼灵精,好好好,我服了你了,是,我不相信这丫头是靖文。”
“为什么?”阮宁歪着头,毕竟那副皮囊的的确确就是希宁的,她实在是不能明白,为何会有人能够看出来不同。
“我也说不上来,”司徒泷有些费解的捋着胡须:“你要说这模样吧,是真的像,”他一边说,一边回忆着记忆中少女的模样。
那英气的样貌,还有通身的气度,全都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可是却仿佛总是少了点什么。
思索了半晌,司徒泷才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句:“或许靖文那个丫头,从来不会这般规规矩矩吧。”
这倒还似乎真说到点子上去了。
阮宁皱了皱眉毛,过去的自己,的确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也正因为这样的性子,碰了不少的壁,后来虽然表面上看起规矩了,可骨子里也终究是叛逆。
想到这里,阮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但脑海里却神不知鬼不觉的浮现出了奉翎那一句质问。
“是不是裴子卿!他做了手脚!”
当时的自己盛怒之下,直接怼了回去,可现如今细细想来……
裴子卿当时并没有跟自己解释很多,可却似乎是知道些什么,所以说现如今顶替了自己身份的人,难道跟裴子卿或多或少的有些关系么?
毕竟想要冒用希宁这个身份生活,必然或多或少要清楚一些她过去的事情。
阮宁忍不住沉吟起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门外也立刻传来了红姨娘那中气十足的声音:“老爷,您的芙蓉莲子汤好了。”
红姨娘来送吃食了,至于她为何会来送吃食。
司徒泷恶狠狠地瞪了阮宁一眼,然后不情愿地从摇椅上坐了起来,拉开门之前,已经换上了灿烂的憨笑。
阮宁忍俊不禁地看着这老头人前人后的两副面孔,十分识相地退了出去。
“爹,您慢用,我就不打扰了。”
目的达成!ohyeah!
阮宁悄悄比了一个胜利的姿势,然后脚底抹油地走了。
只是刚一下楼,就见到黑衣女子搀扶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客房中走了出来。
阮宁忍不住皱了皱眉,因为她看清楚被女子扶着的人,正是奉翎。
希宁的视线也立刻犀利的瞟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视,仿佛瞬间擦出了电光火石。
希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看似柔和,却暗藏杀意的笑来。
“十三少爷,多谢您对王爷的救命之恩,王爷病重,我们就不再叨扰了。”
病重?
阮宁忍不住皱了皱眉,看着被扶着的奉翎,此时此刻他的身子几乎完全靠在了女子的身上,除了女子之外,其余的几个云金卫也在一旁搀扶着,奉翎黑长的碎发低垂下来,遮挡了他的眉眼,使阮宁无法看清楚他此时此刻的情形。
病了么?可是方才明明还都好好的。
阮宁强迫着自己不去看他们相依相偎的背影,心中暗暗冷笑。
估计是因为目的没能达成,所以留在这里不再有意义了吧。
这么一想,或许奉翎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拖住自己罢了。
只可惜,自己到底没能让他如愿。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留客了,”阮宁一边说还一边伸手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方才我也受了一点风寒,就不送几位了。”
说完这话,她就拂袖回了房。
好不傲慢!
阮宁这般做派看在希宁的眸中只觉得十分碍眼。
不过是一个区区私生子而已,仗着土埋了半截儿的老东西宠爱,竟然将她还有摄政王都如此不放在眼里。
今天居然还敢指桑骂槐将自己同那些送上门来做妾的贱人做比。
希宁眸光划过一抹阴狠,转眸落在熟睡的奉翎脸上。
没关系,今日自己受的这口气,一定要找机会讨回来!
希宁这样想着,扶着奉翎的姿势就更加的轻柔,可王管家看了却有些干着急。
“姑娘,不如还是等大夫看了开了药,歇上一晚再走吧。”
王管家带了大夫过来,却发现希宁竟然已经自作主张的带着侍卫将奉翎扶上了马车。
“王管家,您也是王爷身边的老人儿了,司徒家的大夫,咱们怎么能信得过,还是要速速回宫,请太医诊治才好!”
希宁根本没有给王管家任何商量的余地。
“可是!”王管家还想要在说什么,可希宁已经“砰”的一声关紧了车床,坐在车辕上的车夫颇为为难敌看了一眼王管家,手里的鞭子犹豫着是否要挥出去。
“快回宫!”车内传来女子的催促声。
奉翎曾经有过叮嘱,他身边的这位女主子说什么做什么,都当他的命令一样。是以车夫不再犹豫,只得硬着头皮甩动了马鞭。
“驾!”
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马车渐渐驶离了码头附近,直奔皇宫而去。
王管家无奈的翻身上马,紧皱的眉毛却是难掩心事重重。
虽然奉翎并未同他明说,可他或多或少也猜到了女子的身份。
他原本还替王爷高兴,可现如今,他不得不怀疑,王爷这么做,到底是否值得。
这女子,可不是一个良人呐。
王管家恨恨的想,夹紧马腹的时候也不由得用了力,枣红色的骏马立刻冲了出去,追向了早已跑出老远的马车。
奉翎这一病,足足昏睡了三天三夜。
他睁开眼的时候,身边立刻传来了女子惊喜的欢呼:“翎儿,你醒了?”
希宁正握着他的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摩挲着,两只眼睛熬得通红,面色也苍白憔悴不堪,显然这几日都一直这样没日没夜的守着。
他的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但是对上希宁的时候目光依旧如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