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拼命地游着,在药丸的作用下,那些鳄鱼都没有理会她,而是拼命追逐着血腥味儿的源头。
它们如此疯狂的行为让阮宁灵机一动,她如同游鱼般窜到一只鳄鱼的身边,抓住它身上的鳞片。
那鳄鱼吃痛浮出水面,阮宁顺势骑上了它的后背,手掌被粗粒的鳞片划得鲜血淋漓,她不顾疼痛掏出怀中的匕首,猛地刺入那鳄鱼的眼睛。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瞬间在水中蔓延开来的,明明比奉翎方才的血腥味儿还要更加浓烈,可其余的鳄鱼却是无动于衷,依旧疯魔般的追向奉翎的方向。
怎么会这样?
阮宁心中无比疑惑,干脆撒开手中的鳄鱼跑上岸去,果不其然,她立刻看到了水中一个紫色的影子,顺着水流的方向渐渐飘远。
是奉翎!
阮宁心下一沉,连忙不过一切地跑了过去,也没有察觉到周遭景物的变化。
突然,刺目的日光晃痛了阮宁的眼睛,她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从黑漆漆的山洞中跑了出来。
令阮宁更为震惊的是,方才那些还在水中拼命追杀奉翎的鳄鱼竟然开始在水中浑身抽搐起来,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浮出了水面,好似已经死了一般。
怎么会这样?
阮宁心中打鼓,连忙跑向奉翎,此时此刻他的一般身子还浸泡在水里,鲜血顺着伤口源源不断的流出来,淌入了水中,而周遭的游鱼也争先恐后的游了过来,可谁知道眨眼的功夫,竟也都翻着肚子浮出了水面。
他的血,好像有些蹊跷,是……有毒么?
阮宁心中诧异,但也顾不得其他,连忙附身去查看奉翎此刻的情况。
那双绿宝石一般的眸子此刻紧紧的闭着,脸色也因为失血过多变得无比苍白,长剑紧紧地被他抓在手里,上面还串着一坨血腥的肉块儿,衣服也是破烂不堪,很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恶斗。
阮宁连忙将他从水中捞了起来,跟自己被水浸泡过的冰凉不同,奉翎的肌肤却是滚烫,就跟那日发烧时一模一样。
阮宁心头一紧,她都已经忘了,这厮还病着,一个病人,竟然要这样折腾自己。
可偏偏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救她……
可恶!
阮宁的手愤怒的锤在地上,可现如今还不是抱怨的时候,她立刻撤掉一块湿漉漉的布条,先将就着裹住奉翎的伤口,想要努力将血止住。
做好了这一切,阮宁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感觉到的自己的手突然被抓住,滚烫的温度让她忍不住皱眉。
奉翎此刻已经睁开了眼,棕绿色的眸子里映照出阮宁焦灼的小脸儿,奉翎嘴唇翕动,轻声唤了一句:“阿宁。”
“我在。”这是阮宁第一次答应的那么痛快,以往这个称呼总让阮宁想起以前的老大还有枫叶小队的战友们,让她莫名的有些抵触。
可是从这一刻起,她突然很欣喜,很欣喜奉翎还能睁开眼,能够再唤她这么一声。
“傻丫头,你哭什么。”奉翎叹了一口气,纤长的手指摸上阮宁的眼睑:“我又不疼,真的,你知道的,我也一点也不疼。”
阮宁撇过脸去,倔强道:“是水进眼睛里了而已,你那只眼睛瞧见我哭了,你自己作死,我为什么要哭!”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
“咳咳……”奉翎想要笑,但是到了嘴边却咳出声来:“你难道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么,所以像我这样的大祸害,是轻易不会死的。”
奉翎如此说,阮宁不由得想起她看到水中那奇异的一幕,立刻问道:“你的血……难道是有毒么?”
闻言,奉翎轻轻点了点头,证实了阮宁的猜测。
“怎么会这样?”
“你若是小时候被下毒如同家常便饭,也会如此。”奉翎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一见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
“下毒?什么人给你下毒?你的仇人?像司徒清月这样的么?”阮宁当然不明白。
奉翎闻言涩然一笑,想要如以往那般戳一戳阮宁的脑门儿,可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作罢。
“仇家……呵……”奉翎语气满是讥讽:“如若是仇家,怎么会这么容易得手,是我父亲。”
“什么?”这个答案完全在阮宁的意料之外。
人言道虎毒不食子,奉翎的父亲,为什么要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你不相信么?”奉翎看着阮宁的表情,发出一声叹息:“我原本也是不信的,我甚至那会儿还以为全天下的小孩子都如我一样,吃毒药如同吃饭,泡药水疼的死去活来,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不一样,他们的父母都懂得疼惜,只有他,最狠心。”
听着奉翎毫无波澜的诉说着这些,阮宁只觉得心一阵阵的抽痛,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突然紧紧地将奉翎抱住,下巴蹭在他的颈窝,肌肤相触的地方是冰火两重天,同阮宁此刻复杂心绪一样。
又是难过,又是庆幸。
难过他经历过这些,庆幸他现如今还活着。
“阿宁,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他,毕竟现在的我不会痛,这一身毒血还能够保命,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该谢谢他,呵……”奉翎笑了起来,如果不是没有了力气,他很想回抱住阮宁,毕竟他的阿宁,还是第一次这样的主动。八壹中文網
阮宁深吸一口气,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这才重重的吐了出来:“不重要,谢还是恨,都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奉翎懒懒地将头靠在阮宁的肩膀上,明明瘦的骨头都有些硌得慌,可他却觉得从未有过的舒适,想要这样靠着,一直靠着。
“重要的当然是你还活着!”
“阿宁是怕我死,所以专门追了过来么?傻丫头,你怎么不跑呢,你明明可以跑得,你为什么不走呢……”
你其实,应该走的。
“你救了我,我却这样跑了,太没义气了。”阮宁抽了抽鼻子,遮掩了自己哽咽的声音:“也还好我没走,否则你就要失血而亡了。”
“说的也是呢,”奉翎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仿佛是在呓语:“阿宁救了我,我该怎么办呢,要不就以身相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