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一看,见一个个子不高,眼睛小小,嘴唇薄薄,一身饭店伙计打扮的人站在那里看着我。八一中文w冖ww亅.乛
我左右看看,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就诧异地问他:“你是在叫我吗?”
他一听这话显得非常惊讶,一脸不可思议地问:“您……不认识我了?”
“你……”我试图认真地想一想,但是很快就意识到想也是没用的,只好问:“是谁来着?”
他快步走了过来,用差点把脸贴到我胸前来的距离兴奋地喊:“是我啊!我是杜子峰啊!”临了又加了一句:“少爷!”
少爷?这个称呼可真是新鲜,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这么叫过我哪……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杜子峰!杜子峰!”我指着他,也像受到感染一样面露喜色!转瞬却说:“真的不记得了。你确定没认错人?”
“怎么会呢?”他叫道,但立刻压低了声音说:“您就是陶家的少爷嘛!对不?”
我心里一动,又问:“那你是……”
“我是贴身伺候您的下人啊,不过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您一直把我当弟弟一样。”他显得有些激动地说。
“我……对不起,我因为一些意外,现在脑子有点不灵光……”我解释说,“兴许明天早上就想起来了。”
他“哦”了一声说:“少爷,您可让我好找啊!家里人都快急死了!”
“我家里人吗?他们在哪里?”我急切地问。
他左右看看,再次小声说:“他们落脚在离这儿不远的一个镇子上的客栈里,只有我和少数几个下人在外面寻找您的下落。”
“他们?”惭愧,连自己家有谁都不知道。
“老爷、夫人、还有小姐他们啊!”
我一听,觉得好陌生,这些称呼,眼前这个人,都让我觉得像是隔着什么厚重的东西一样。还“小姐”,小姐是谁啊?事突然,我沉吟起来,一时之间心里有些乱了。
他看我不作声,凑过来看着我问:“少爷,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能带我去找他们吗?”我问。
他眉毛一扬,显得胸有成竹地说道:“当然啦!我就是为了这个出来的呀!”
“那你先去给我找一张纸和一支笔来!我在这儿等你。”这回可有人差遣了。
“好!”他痛快地应了一声就去了。
他一离开,我就抱着头靠着墙边蹲了下来,开始试图想起点什么来。可是现在我的脑袋里好像都是那个世界的记忆,无论怎么努力,这个身体在这个世界过去的信息,竟然一丝一毫也想不起来!
想了一会儿,感觉脑仁儿都想疼了,索性心一横:算了,管它呢!既来之则安之,不管他说的话是真是假,这个人一定与我家大有关系,不如就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过了没一会儿,他跑了回来,递了一支笔和一张纸给我,我一看,还是支新笔,但是没墨啊,不禁无可奈何地望着他,心想:大哥,你真的是伺候人好几十年的人吗?
他也看出我的报怨,小声说:“那……我再去买一趟?”
“甭去了!”我说。然后在旁边翻了翻,找到一支不知道谁烧火剩下的炭棒,拿起来在纸上草草写了几个字:有事離開幾日,勿念。
虽说故意用了繁体,还是和现在的书写体差得很远。但是情况紧急,也没办法吹毛求疵了。
“少爷,事不宜迟,您现在就随我走吧!他们都已经急坏啦!”杜子峰说。
当即与他约定傍晚在镇口见,又找地方买了些东西后直奔芮忧小院而去。
到了院门口,我没有进院,只把买的东西放在门口,纸条也夹在里面,转身就想离去。但最后还是忍不住扒着院墙向里面望了一下,院子里并没有人,屋门也关着,她八成又有活儿出去了吧。
终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的时候,心里还在笑自己:欢欢喜喜地来找人家,有事却还是怕连累她,搞得不告而别,你这是什么心理啊!
太阳偏西的时候,我来到镇口,还不见杜子峰的身影,就在镇门那里逛了逛。看到大门上写的字,想起芮忧告诉过我,这里是幽州下属的上谷郡定北县西平镇。当时虽然记住了这些地名,但是并不具体知道是哪里,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幽州不就是古代的河北和辽宁一带吗?好像在哪本书里看到过。
至于说上谷郡什么的,可就不知道在哪了。
别说这些细节的信息了,就算知道现在是东汉,这个时代到底都生过什么事,特点是啥,历史意义是啥,这些知识我早就已经还给我的历史老师了。谁能想到有一天会实实在在地需要用到这些呢?不然怎么会有“书到用时方恨少”那句话!
正百无聊赖,听到一阵马蹄声,有人喊道:“少爷,久等啦!”
我回头一看,杜子峰居然赶了一辆马车来!不禁由衷地赞叹道:“你小子这件事办得还不赖!”
当下高高兴兴地坐上了车,他又说了一句让我更加开心的话:“车里还有一些吃的,少爷先填填肚子吧!”这时才真正觉得,当个“少爷”真的是一件不错的事!
但很快就现坐马车吃东西真的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这马车是木头轱辘的,稍微遇到一个小石头车子就会颠起来,这一道都是不平坦的土路,杜子峰还把马车赶得飞快,我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就要全部颠出来了!
“不能慢点儿嘛!”我一边捂着嘴一边探头出去和司机交涉。
“天快黑啦!不快点赶岂不要走夜路?那就不知道什么时辰能到了。”他辩解道。
“唔……好吧。”只能忍忍了,我只好点按着小臂上的“止吐穴”硬撑着。
又走了一会儿,天就完全黑下来了。我打开车上的窗帘向外一望,借着月光还能勉强看到路,路两旁都是低矮的山,绵延不绝,不断地向后飞驰而去。
“大概还要多久能到啊?”我又伸头出去打听。
“大概一个时辰吧!”杜子峰说。
一个时辰,两个小时!竟然有这么远,怪不得他要弄辆车来,这要是走着去,不得走一宿啊!早知道这么远我应该约他早上出的……在东摇西摆中我渐渐迷糊起来,昏昏欲睡了。
朦朦胧胧中,好像听到一些“轰隆隆”的声音,是打雷了吗?雷声怎么会持续这么久?还这么有节奏,这……好像是……鼓声?
我醒了过来,仍然身处在颠簸的车子里,浑身的骨头都像要散架了一样,酸疼无比。
强忍着挣扎起来,掀开窗帘一看,似乎已经不再是刚才平坦的大路了,道路变得很狭窄,两侧的远山也一下子逼近来,如同高大的巨人一样,夹杂着黑暗向车子压来。空气中隐约传来阵阵鼓声,低沉而有力,像是战士要进时的冲锋信号一样。
“我们这是到哪啦?”我问杜子峰。
他却只是答道:“快啦!你再睡一会儿吧!”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一条两山包夹的狭窄山道向前延伸着,但是前面不是太远的地方,像是有点点的火光,鼓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那是哪里啊?怎么有人擂鼓?”我问。
“那就是咱们要去的地方!擂鼓只是那里人的一种习俗!……”他喊着。鼓声慢慢增大,加上马车吱呀吱呀的摇晃声,吵得都有点听不清他的声音了。
我掀着帘子,瞪着眼睛仔细向前看着,没过一会儿,就见前面的地势开始慢慢变高,我们好像是在转向山道。向上一望,一条盘山道蜿蜒着通往山上。到了高处,每隔一段路就有明显的火光,像是插了火把之类的东西。
好奇怪的地方啊,大半夜的照得这么亮,还敲鼓,难道不睡觉嘛!
我正张望着,车子不知道辗过了什么,猛地一颠,把我向后甩去,脑袋重重地撞在后背板上,撞得我“哎哟”一声大叫,眼冒金星!
我揉了半天,后脑的疼痛才有所减轻,正想伸头出去骂杜子峰野蛮驾驶,随着他一声“吁--”的高喊,车子又猛然停了下来。可怜我还没来得及扶稳,已经猛然从车子里向外跃了出去!
本来杜子峰应该就在车门口的正前方,我飞出去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他,直接就奔着前面那匹高头大马飞过去,直接趴到了马屁股上!马儿当然很不满意我这样冒犯她,当即尦蹄晃动,把我甩到了地上。
这时我才看到杜子峰已经安然地站在车旁,看到我摔下来,居然面无表情地说:“少爷,我们到了!”
这一跤当真摔得我七零八落,等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现周围已经换了一重天地!
与刚才的小窄道相比,这里要开阔得多,一圈都是高大的尖头木桩围着,正中是一座高大的木制建筑,飞檐高耸,气派非常!
以我们所处的地方为圆心,四个方向各点燃了一个巨大的火堆,火堆旁都是高高的木架子,上面挂着一串串白色的东西,仔细一看,居然是完整的人类的骸骨!
而每个木架子下方,又各有一圈大鼓,鼓手各个身材强壮,脸上涂得花里胡哨,手握粗大的鼓槌,敲出整齐划一的鼓声,显得非常有气势!
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