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城和襄阳邻县的批文弄错,退回大理寺,早已错过了秋斩的时间。大理寺负责批文的责怪地方,地方责怪大理寺,相互扯皮,但又不敢声张,担心这事弄到皇上那里,都要问责,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封套用错了而已。内容没有改变,这就给兰花花延长的时间。秋季一过,到了冬天,兰花花还活着。活着真好!活着就有机会说话,为自己申辩。因为封套弄错,也无法去查,做这些事,都比较隐秘,不为外人所知,所有案子都经过仔细审核,一般不会出错。到底还是错了,肯定是人为的,不过,没有调查,也就无法查到元凶,好在延长了时间也就有了好处。李力的计谋得逞,又修书一封给卜慧书,致谢。卜慧书阅毕,将书信焚毁,这个落到不怀好意的人手里,就是罪证,说不清楚了。卜慧书很清楚,知道人情案关系案到处都有,有人就好办,没人有钱也好办,没人也没钱就难办,非常难办,赢的官司也可能会输,输的可能性超大。他回信称赞李力办案很成熟了,继续努力,多关注一些细节,不要轻信人言,要多看人的行为。人说的话,不要全信,百分之一就算多的,剩下的要找证据来佐证,还原事实真相。李力看到来信,保存了,不焚毁,没有必要,都是鼓励的话。错过了秋天,不代表这事就不处理的,来年秋天,还会如期而至,在第二个秋天来到之前,要解决好这个案子,免得到时候又慌里慌张。李力抓紧时间继续来查这个案子,查明了案件事实。真凶其实是大奶奶。原来,大奶奶仗着自己娘家势力大,对富户丈夫也就瞧不上,觉得他做的事很不好。横竖看不上,关键是他太不求上进,只晓得喝茶会友看戏遛鸟,真是浪荡子,不想办法做点生意赚点钱,只会浪费钱。他就是一个废物,总是贬低他,挖苦他,他很有挫败感,就不想回家,索性常年在外,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二奶奶,就迎娶过门,他才收心,天天陪着二奶奶,不久就怀孕生子,作为男人来说,在身体方面,如果不行,可能会被讥嘲,事实上证明他还是可以的,只是怀疑。富户感到憋屈,努力和二奶奶厮混,结果很快,二奶奶就有动静,大奶奶得知这个情况,感到回天无力,也只有认可,毕竟她是大奶奶,再强势也没有添丁延续香火厉害。大奶奶对二奶奶很好,对她嘘寒问暖的,曾经多次说过,让二奶奶扶正,母以子贵,这个说法是有道理的。二奶奶将信将疑,从进大宅门之日起,大奶奶从没一个好脸色,自从得了儿子,她的态度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令人有些不适应了。她毕竟是小户人家出来的,看到大奶奶的态度转变,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总是得到大奶奶的照顾,她也有些过意不去。大奶奶说:“你看,你常常和老爷在一块,总要给大奶奶一点机会吧。总不能天天黏着你,也该分配一点时间给我。最起码,你是一三五,我是二四六,七让他休息一天,你看如何?”
“这个没问题,要跟老爷说,如果他同意,我肯定没意见。再说,才生了孩子,也没那么时间照顾老爷,一心都在孩子身上不是?”
二奶奶说。“你说得对!不生孩子不知道艰难辛苦,也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要小心,不要生病,这个时候容易生病,一旦生病,就容易落下病根,很难根除,很麻烦,搞不好会死人的。还是要小心,不该吃的别吃,不该喝的别喝,免得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大奶奶说。二奶奶一听,就泄了气,觉得到了大宅院,还不如小家小灶的安全,就害怕大奶奶了。不过,看上去,大奶奶慈眉善目的不像是坏人,也就放松了警惕。兰花花成为婢女,是因为老爷的色心大发,借着照顾二奶奶的机会,常常和兰花花接触。大奶奶的身边丫鬟报告了这件事,大奶奶就产生一个念头,就是要除掉二奶奶,必须要借刀杀人才行,一旦二奶奶死了,兰花花难逃法律的制裁,自己就能继续统治全家,让丈夫在自己的手掌心里,那样做才安全。这样安排的就是一石三鸟,真是绝妙!二奶奶其实是大奶奶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有除去才痛快。只有将老爷身边的女人都除去,老爷没地方睡,就可以回到她身边,她天天伺候,总有一天会怀孕生子,这样,她的地位就牢不可动,非常坚固,没有谁能推倒她。如意算盘是这样打的,也就开始采取行动。丫鬟告诉大奶奶,老爷不想陪大奶奶,二奶奶又不方便,眼睛老师瞄着兰花花。兰花花出落的水灵灵的真好看,老爷色心萌动,嘴上不说,眼神已经透露了内心的秘密,他的言谈举止已经有些不知其可,丫鬟聪明,一眼就看出了老爷对兰花花垂涎欲滴,早晚就要下手拿下。兰花花的父母也指望兰花花有一个着落,在提到这件事的时候,老爷也答应给机会让兰花花上位,兰父才答应,只要有口饭吃就成,不是富户家粗使的丫头,就有机会翻身。富户老爷也言出必行,对兰花花看上了眼,却还没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因为大奶奶的丫鬟以关心二奶奶为名,常来看望二奶奶,顺便监视一下老爷,看老爷准备对兰花花下手了没有。富户老爷一直没有机会。他只好等等。可是大奶奶复仇的火越烧越旺,因为她担心的二奶奶的孩子长大,一天一个样。万一自己没有生育,这偌大的家产,不都是这个小兔崽子的吗?时不我待,大奶奶开始行动。她先花钱买通上上下下的家人,要严防死守,一切听她安排,然后找左邻右舍,花钱让他们说大奶奶好,二奶奶不好,说二奶奶好吃懒做,只会生娃,啥都不会,还挑拨离间,破坏大奶奶和老爷的关系,影响家庭关系。还说二奶奶常常拿东西回娘家,将老爷家的东西都搬回娘家。这样将二奶奶名声搞臭,表面上,还是对二奶奶很好,嘘寒问暖少不了,向伺候主人一样,让二奶奶深受感动,谁都知道,富户上下所有人都站在大奶奶一边,因为大奶奶有钱,谁有钱,就听说的。李力从走访中发现了证词之间的漏洞,前言不搭后语,还有一些明显不是在场的人,只是道听途说来的,也来作证,完全是以讹传讹,毫无根据。二奶奶被发现中毒而亡,经过仵作检验,发现是砒霜。怎么得到的砒霜?这是一个关键点。街坊邻居都被大奶奶收买,没有人说实话,砒霜是毒物,用好了是好药,用不好就是害命的药。一般不会开的,郎中要看病情,如果健康的人,喝下毒药很快就会死。如果是病入膏肓的,喝下后,说不定起死回生,这叫以毒攻毒,物极必反,说不定就有转机,如果死马当作活马医就行。李力从包砒霜的纸看出来,这种纸只有保康才出,其他地方没有这种纸。李力就去造纸的作坊问,造纸的说,卖给了保康县聚财铺子。聚财铺子老板说纸卖给了房县三日好药铺。就是说,这家药铺出的药,三天,只需要三天就会痊愈康复。李力找到老板,老板说:“要砒霜的,是来自邓城的王老板,他说他家地里老鼠太多,就要了一些去毒老鼠。”
“那王老板长得什么样?”
李力问。“长得很搞笑,就是大脑门,大耳朵,笑眯眯的,一看就像弥勒佛。”
“他说他在做什么吗?”
“他说他是种地的。”
“那他手上有没有茧子?脸面是否黢黑?”
李力问。“不,没有茧子,也不黑。”
“估计你上当了。我所了解的,邓城没有一个姓王的在种地,而且荒地上的老鼠成群结队,不像家里的老鼠,野地里的老鼠不吃毒药,家里的才会。估计拿走砒霜的另有他人。”
李力言道。“明白了,看来,我眼拙了。看走了眼,下次他敢来,我就揍他!”
老板说。“他拖欠你的钱了吗?”
“没有。”
“那揍他师出无名啊!”
“他骗我。”
“他怎么骗你了?”
“他说他家财万贯,他有的是钱,种地纯粹是好玩,浪费时间,不指望种地有收成,纯粹是娱乐。原来他在骗人。”
老板说。“他怎么骗你的?”
“他说和我合伙做生意,在襄阳县他有好家店铺。如果要合作,有的是地方可以去。”
老板说。“他的店铺老板姓啥,说不定我还认得呢。”
“他说的好像姓李。具体我记不得了。但是,我从别人那里打听到,襄阳县没有姓李的商铺,全是姓王的,将几条卖药的铺子承包了,这个不是骗是啥?真是太气人了!”
“这个也不全是骗你,有一家铺子老板娘姓李。”
李力言道。“他可不是这么诚实,他吹嘘说都姓李,哪怕只有一个老板娘姓李,我信你个鬼!他这样的骗子,早晚要遭报应的。”
老板说。“那好,我去找他,将来有事,你就来找他理论理论,我呢帮你出气。”
李力言道。“那太好了,感激不尽!我一定来。”
老板说。李力从保康、房县回来,然后转道邓城,寻找一个姓王的地主。经过靳山的帮助,找到了一个姓陈的地主,他说:“没有姓王的,只有姓李的。”
“奇怪了,房县那边说只有姓李的没有姓王的。到底谁在撒谎呢?”
李力问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那个买砒霜的是谁?砒霜在哪里?”
靳山问。“是啊!小弟咋就忽略这个问题了呢?只要找到砒霜的去向,才能顺藤摸瓜找到元凶。”
李力言道。“是的,这个案子的关键是砒霜。”
靳山言道。“对,先将那个姓王的抓到,他在房县买的砒霜。凶犯非常狡猾,不在本地药铺购买,要跑到深山买。可见城府很深。”
“不管狐狸如何狡猾,总也逃不出有经验的老猎人的手。你看,你现在就遇到了老狐狸。其实,不管怎么复杂,只要抓住案子的关键点就行。找到砒霜的流向,就知道了凶手是谁。这个毋庸置疑。”
靳山言道。“谢谢仁兄指点。”
李力言道。“思路对了就好办,赶紧去办吧!免得凶手听到风声就跑了,趁他们还没发觉,就马上行动,这样才有可能成功,晚了就来不及了。”
靳山言道。“是的,多谢仁兄指点。”
李力言道。然后开始派人去搜捕王姓去房县进药的人。在靳山的帮助下,邓城里找到一个近期去过房县的商人,姓王,不是种地的,是经商的。“你姓王?”
“是的,你近期去过房县吗?”
“去过,怎么了?我犯法了吗?”
王老板反问道。“你去房县干什么?”
“去进山货啊!不去进山货,谁愿意去那深山老林啊!”
王老板言道。“老实交代,是真的进山货吗?还是进药材?”
李力问道。“嗯,药也有一些。”
“什么药?”
“这个,这个。”
王老板开始冒虚汗了,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看到李力的眼睛,非常犀利,像是老鹰盯住了目标,一动不动,只等机会一到,马上出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说!要不然,你也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
李力问道。王老板不是省油的灯,他一看这阵势,不说实话恐怕难过关,问题是说了实话,不一定不受到处罚,要说冤有头债有主也是有道理的。不是大奶奶的管家来找,也不会闹成这样子,本来做点小生意就不容易,来了这笔大买卖,哪里肯放手?做生意就怕贪,一旦有了贪婪的心,心智就糊涂,作出的判断就是错的。真的不应该草率答应,事已至此,只能先保命再说,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如果不说,已经知道马上要发生什么,好汉不吃眼前亏,说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