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二贼被擒获,投入大牢,靳山念其初次犯罪,而且没有得逞,就从轻判决,但是,二贼又冒充锦衣卫,影响朝廷脸面,还是各打八十大板,予以训诫,将二人放回,以后再犯,一定不会轻饶。二贼被打之后,无法动弹,通知家人将其领回,那是后话。二贼被打的如同活死人一样,免不了被家人数落一番,二贼均羞得满脸通红,无言以对。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两个笨贼的确长了见识!靳山处理完此案,看闲书,然后批阅公文,然后再处理案件。日子过得紧张充实充满乐趣。这个时候,看到一则旧案,至今无解,成为悬案,无人能破,不知道如何裁判,考验人的智商,靳山就想解决这个历史遗留问题,看看脑袋还够不够使。案情是,有人告状说养了一个不孝儿子,是白眼狼,倒让靳山吃了一惊,这是谁造成的?倒要了解了解案情如何。为了彻底了解案情,他让原被告都到公堂审问。原告是一位老妇,名为尤赖氏。自称:“老身的丈夫早年去世,没有留下子嗣,也就是没有留下一儿半女,老身苦不堪言,自觉对不起丈夫。丈夫去世留下了家产,老身并未改嫁,家产归老身继承。”
“你告的是什么?”
靳山问。“老身告的是不要不孝儿,老身自己决定谁是老身的儿子。”
尤赖氏言道。“你的儿子是怎样来的?你不是说你没有生育吗?”
靳山问道。“禀告老爷,老身没有生育,但是有家产。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伯伯,也就是老身丈夫的兄长,名为尤大的,要给老身一个儿子。”
尤赖氏言道。“有这事?难道他不要儿子吗?他有几个儿子?”
靳山问。“禀告老爷,伯伯有两个儿子。就说,看着老身可怜,弟弟死得早,老身一直未改嫁,精神可嘉,为了防老,就给老身一个儿子,老身想想也对,就接受了他的建议,收养了一个儿子,也就是老身的侄儿,伯伯的亲儿子。”
尤赖氏言道。“他的儿子怎么会给你?”
靳山问道。“不知道具体原因,总之老身有家产,不知道以后家产给谁。老身的侄儿愿意,也能考虑给他,可是,当时没有明说。老身就有些不愿意,这算什么?老身不愿意不明确,不想被愚弄。”
尤赖氏言道。靳山心想,人不为三分利,怎肯作早起人?看来,伯伯并不是善类,他将儿子送给尤赖氏,目的就是为了她的家产。等尤赖氏一死,这些家产都给了他儿子,这不是少了一个分割他本人遗产的对手了吗?“本官理解你的心情。后来你收了他的儿子作为你的儿子了吗?”
靳山问。“作了。”
尤赖氏答道。“你有儿子了,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
靳山言道。“哎呀,大人,自从小侄儿子给了老身,老身没有感到快乐,反而天天惆怅的要死。”
尤赖氏言道。“如何惆怅呢?”
“大人有所不知,这个小兔崽子,哪里是省油的灯,天天调皮惹祸,给老身添麻烦,老身天天给左邻右舍赔不是,还要赔钱,他从小就不学好,专干坏事,周围邻居都恨死他,他一直不悔改,偷鸡摸狗,专门害人,他惹祸,让老身在后给擦屁股,收拾善后,老身管教他,他不听,反而总是顶撞老身,老身感到十分痛苦。自从他过继给老身作为儿子,老身头发瞬间变白,老得快,心力交瘁,实在是痛不欲生。老身走投无路,只有另外想想办法。”
尤赖氏言道。“后来,你想了什么办法?”
靳山问。“老身年事已高,指望有人养老送终,小侄儿是指望不就了,只要他不给老身添乱,就算老身烧了高香菩萨保佑,不想让他来养老送终,也不可能做到这个,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好吃懒做,坐吃山空,恣意而为,不知道艰难辛苦,这样的小侄儿,就是一个吞金兽,不会创造价值,只会浪费财物和粮食,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于是,老身就托人找了一个孩子,作为养子,过继过来,将来老身也有人收拾埋葬,不至于曝尸荒野,被乌鸦野狗财狼啃噬,大人,这个愿望不算过分吧?”
尤赖氏问道。“合理。”
“本来就是,可是,伯伯不同意,非常生气,说,将来老身的家产应由小侄儿来继承。自己立的子嗣不算数,不能进入家族家谱。”
尤赖氏言道。“有这么严重吗?”
靳山问。“他在这里,大人不信,可以问问伯伯是不是。”
尤赖氏言道。“原话是你说的吗?尤大?”
靳山问。“是的,大人,是小的说的。”
尤大言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靳山问。“因为家产落入外姓人的手里,小的心里实在不甘。”
尤大言道。“按照法律规定,尤赖氏的家产由谁来继承?”
靳山问道。“肯定是我的小儿子,她的小侄儿来继承。不能是别人。”
尤大言道。“是吗?”
尤赖氏发怒了,她大声问道。“那你说说看,尤赖氏有没有权利立子嗣?”
靳山问道。“她没有权利,权利在家族里的男方。她的男人,也就是我的亲弟弟,应该有权利立子嗣。我弟弟去世,这个权利就给了哥哥,或者弟弟,家族里的男人有权,女人没有。”
尤大言道。“你有两个儿子,按照法律规定,是否应当给你弟弟一个?”
靳山问。“是的,为我弟弟留后,可以从兄弟姐妹中的孩子中选,就是不能选外姓的,异姓的不行,就是不行,不能坏了规矩。坏了规矩就是破坏法律。”
尤大言道。靳山一听,这个无赖,动不动就说法律,法律,看来不能马虎,如果他要引用法律,那就引用好了,如果不给引用,他就会记上一笔,说县太爷不讲法律,专门按照自己的好恶习惯按照经验和人情来办案,这个十分厉害。不能惹一屁股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靳山突然想起卜慧书说过,遇到强硬之人,必要以柔弱对之,强壮让其强壮,强弩之末,不能穿锦,不用担心,山强壮,不能移动,水柔弱,走遍千山。“对,尤大,你说的很有道理!”
靳山言道,肯定了尤大的说辞。尤赖氏一听,当堂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大人,老身冤枉啊!”
“你有什么冤枉的?”
“照规定是应该立他的小儿子为嗣,可是,按照人情,应当允许老身去选择立嗣之事。因为老身最清楚,谁适合,谁不适合。大人,他的小儿子,不知道勤俭节约,只会挥霍无度,浪费厉害,如果继承家产,肯定会败光家产。”
“你是说,他的小儿子靠不住?”
靳山问道。“对,十分靠不住,他自己吃喝玩乐,不管别人,到老身家,从来没喊过老身一声妈。这样的人,就是白眼狼,是靠不住的,老身担心这个,才选一个人当老身的儿子,找一个称心如意的,继承老身的家产。”
尤赖氏言道。“大胆,你到公堂之上,一定要讲法律,不能胡说八道,不能讲人情,讲人情走错了地方!你可以不上公堂,找族长来评理即可!到了公堂,就要讲法律,如果不讲,就退堂,本官就不审理这个案子了。公堂之上,要听本官来主持,怎么能让妇道人家来讲人情呢?如果讲人情,就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如果不能在公堂之上讲法律,就不要讲了,瞎浪费时间。”
靳山言道。尤大一听,高兴坏了,真是过瘾!比喝了陈年好酒还让人高兴。其他人也都露出笑容,感觉太爽,妇道人家,告状,告什么告?家产不是尤大小儿子的,难道肥水流到别人田里不成?尤大立马跪下磕头,嘴里连连感谢,谄媚之态,不可描述。靳山一看条件成熟,说:“书隶,将公堂所记录的,给尤大和尤赖氏看看,如果不懂认字,可以帮忙念念,然后签字画押。”
书隶领命,按照靳山的吩咐去做。做完这一切,靳山接过他们的签字文书看了看,点点头,然后低头去看堂下,问:“尤大,你的小儿子在不在?”
“禀告大人,小儿子在公堂之上。”
尤大回答道。“好!过来,让本官瞧瞧。”
靳山吩咐道。一个小子站了起来,走到案几跟前,靳山看他走路像是横着走,嫌路窄,说话眼睛左顾右盼,像是在看逃生路线,随时要逃走。“你去,那是你的母亲,以前是你的婶子,现在要改口了。你父亲,就是尤大,从今天开始,就不是你的父亲了,你的父亲是你的叔叔,已经死了,现在这位婶子,就是你的亲妈,你清楚了吗?你赶紧去认一认吧,今天认了你婶子作为你的母亲,就是名正言顺的了,以后再也没有人纠缠,也没有说三道四的了。这样,将来,你就是你母亲的继承人,别人无可厚非。”
靳山言道。那小子一听到有钱,马上就来了精神,立案跑到尤赖氏面前,“噗通——”一声跪下,然后高声叫道:“母亲大人,母亲大人,母亲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尤赖氏痛哭流涕,说:“立这个不孝儿当老身的儿子,这等于要老身的老命,和这个不孝儿在一起生活,等于在折磨老身,等于是慢性自杀,老身能活一百岁,也只有六十岁了。要想杀老身,不如现在就杀,何必钝刀子杀人呢?这个真的受不了。”
“哦,有这么严重吗?”
靳山问道。“有!”
尤赖氏答道,“这个家伙不是人,忤逆不孝,出门不喊妈,进门不喊娘,没钱就找老身要,要的时候也不好好说,只喊老不死的,拿钱来,不拿钱,我就去偷,到时候还是你来赔偿。”
“竟然有这事?竟敢骂人!”
靳山问道。“不仅骂人,还打人,有一次要钱,老身骂他,他就用擀面杖打了老身,头被打破,血流满面,不是邻居过来帮忙,老身就被他活活打死了。因为老身不给他钱,他开始骂,然后就是打,打的时候,不用手,用擀面杖,大人,你觉得这个行为对不对?”
尤赖氏言道。“当然不对,这还了得!你被他打,可有证据?”
靳山问道。“大人,请看,老身额头上的伤疤,就是不孝儿打的。”
尤赖氏言道,然后给靳山看额头上的伤。靳山一看,果然在尤赖氏的额头上有伤痕,有大钱大小,皮肤和颜色与其他地方不同。靳山点点头,对尤大的小儿子说:“你母亲所说是否属实?”
“启禀大人,那是母亲出言不逊,将孩儿无情辱骂,加之小的喝了酒,借着酒劲,长了胆子,就顺手操起了擀面杖打了母亲,全是喝酒喝多了,要不喝酒,也柳没这么大的担子。请老爷网开一面,饶恕小的年少无知,以后再也不会,小的一定好好照顾母亲。”
尤大的小儿子说。“原来如此,酒后打人和不喝酒打人性质一样。这个无可厚非,法律明确规定了的,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凡事都要依法办理,本官当然不能超越法律之外去办案。按照法律规定,父母控告儿女不孝,儿女就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应当处死,这是法律规定的,非常清楚,你是应当被处死的。现在,本官已经查明,尤大的小儿子给尤赖氏作儿子,已经众所周知,大家都承认这一事实。这是没有争议的。现在,他的小儿子忤逆父母,殴打谩骂父母,也是有目共睹。那么,不孝之人,必受惩处。”
大家频频点头,觉得靳山做得对。分析有条有理,有根有据,听者无不佩服。“儿子犯了忤逆之罪,加上犯了十恶不赦之大罪,应当斩首示众。现在,咱们应该按照法律规定处治,给后人以警示。”
靳山言道。听了这话,尤大当时腿就不听使唤了,“噗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口口声声叫道:“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