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
他有多久没这样叫过自己的名字了?为什么现在听在耳中竟是觉得那么陌生而遥远。
白楠微微张了口,又泄气地笑了一声,“随你吧。”
不过就是一个称呼而已,就算他换回了以前的称呼,他也不是她的呵呵了。
背着身看不清安嘉河此刻脸上的表情,只听他似是笑了出声,呢喃般开口,“那么,晚安,楠楠。”
“砰”地一声关门声,白楠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好像被羽毛轻轻拂过,有些异样的触动。
只是,他刚才为什么要和自己说“对不起”?
她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想了想又有些自嘲般笑了笑,明明都说了要重新开始,现在却又在意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
还是有些放不下吧。
算了,这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白楠不再多想,戴上了眼罩,在床上躺好。
这一夜竟是安眠无梦,一觉睡到了早上八点多!她是自然睡醒的,没有人来叫她吃早餐。
白楠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眼墙上的闹钟,八点二十五分,往常这个时候老爷子应该晨练回来等着她吃早餐了,怎么今天这么晚还没人来叫她?
难道是今天恰好都赖床了?
这一想法刚冒头,她就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整栋别墅里,好像就她一个人的作息时间不稳定。肚子饿的时候就半夜也能醒来,犯困的时候就一觉睡得天昏地暗。要不是安老爷子习惯等人齐了再开早餐,估摸着她吃早餐的时间得更不规律。
既然顾彤没来叫她,那也就不急了。
白楠慢悠悠地挑了件米白色的高腰大衣,微撒开的大衣下摆正好将她隆起的小腹盖住,远远看着依旧是窈窕动人,根本看不出是已经怀了快四个月的身孕了。
乘着早上时间充裕,她松松地将头发盘起,正是前两天她无聊从时尚杂志看到的最新盘发教程,搭配着耳畔的珍珠耳环,相得益彰。
自从离开潞城后,白楠很少有时间这么好生收拾这自己,这会儿来了兴致,不知不觉中竟是磨磨唧唧折腾了半个小时,幸好她自从怀着宝宝后便一直素颜不需要化妆,要不然耽误的时间肯定更多。
只是,为什么今天外面好像特别安静?
白楠将东西都收拾好,又去洗手间洗了洗手,这才开门出去一探究竟。
别墅里外早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餐厅没有用餐的痕迹,小
餐厅里还摆着一副昨晚安老爷子和刀疤王的残局。大概是老爷子吩咐过,棋盘都没人动过,黑白棋子纵横交错,竟是看不出输赢。
当然,更关键的是她根本不懂围棋。
奇怪,大家难道都出去了吗?
白楠打了个呵欠,这会儿只觉得饿得慌,刚准备开口找个人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却见安权正带着几个佣人进来吩咐做事。
她眼睛一亮,笑着走了过去,“安叔,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吃早餐啊?”
其实,她更好奇的是,她今天竟然成了第一个起床的人?
“哦,少主和罗医生有事大清早就出去了,白先生和夫人说是要接一个朋友,也刚走没多久。他们都没在家里吃早餐。”安权条理清晰地解释了一通,“不过早餐早就准备好了,小楠要吃些什么,我叫厨房先端出来。”
“那爷爷去哪儿了呢?”
今天他们都不在,爷爷难道也没吃早餐就出门了吗?
安权朝二楼的方向看了眼,笑道,“老爷今天难得睡个好觉,刚去看了一次,估计他还在睡呢。小楠你还怀着宝宝,要不就先吃饭再说。”
原来是这样啊,爷爷竟然也赖床?不过……好像老人家睡得太久也不太好吧,昨晚大家好像都睡得挺早的啊。
反正还没开餐,不如叫上爷爷一起吃早餐再说。
“哎,小楠你慢些,你上去做什么?”
白楠笑了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开口,“我去看看爷爷。”
毕竟,自己这回可是难得比老爷子还起得早呢,总得乘机炫耀一番不是。白楠带着这点小心思蹑手蹑脚地躲在了老爷子的门外,侧耳听了听,里面确实没动静。
她笑得有些贼兮兮地,轻轻敲了敲门,“爷爷?再不起来太阳就晒头顶啦!”
“爷爷?”她微微压低了声音,又不敢真的太大声把老爷子吵醒,闹得差不多了便拍了拍手准备叫上顾彤一起吃早餐去。
因为老爷子的书房和卧室都修建在二楼,所以,二楼的装修风格和一楼大气沉稳不同,多了几分复古的味道。大概是老爷子离开家乡时间久了,这二楼乍一看倒像是上个世纪的老上海?走廊都铺着暗纹的木质地板,门口还放着一个大大的青瓷花瓶,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但一看,便能猜到肯定价值不菲。
白楠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花瓶外面的花纹,摸上去竟是有着细细的纹路,看着好像有些年头了。不过,白楠对古董没什么研究,完全就是一个好奇的门外汉。因为怕不小心伤着肚子里的宝宝,她难得爬上二楼逗留,老早就想近距离看看这老古董了。想要手上也能沾点福气。
她小时候听院子里的老人说,那些上了年头的东西能保佑人身体健康呢。
白楠虽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宝宝,这会儿也不妨迷信一回,多摸摸这古物。
“磨瓶啊磨瓶,如果你能听见我说话呢请一定要保佑我的宝宝哦。保佑宝宝能健康成长,一切顺遂。”
要不是因为实在是饿肚子了,白楠绝对会抱着这个青色瓷瓶祈祷一上午,完全没有了昨天劝说宋女士相信科学时候的公知样。
若是被宋玫瑰瞅见肯定得笑话她很久去!
想到这,白楠有些不好意思地最后摸了一把瓷瓶,直起身打算乘着没人赶紧吃早餐去,免得被人撞见她这番幼稚迷信的动作。
却不想她刚一转身,宽大的大衣下摆正好将这青瓷瓶子带歪了一下。
只听“哐啷”一声,瓷瓶沉沉地撞在了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白楠听到了动静赶紧转身将顺势滚过来的瓷瓶抓住,没让它滚下楼去。
她仔细摸了摸瓶口,暗暗庆幸着还好瓶子结实没给撞坏,要不然刚才许的愿可就都不灵了……不,摔坏了爷爷肯定会不开心的,这么大一只瓷瓶呢,正好到她小腹的部位那么高,如果真摔坏了,肯定得心疼死。
“小楠,这是怎么了?”
白楠堪堪把瓷瓶放好,便见着安权“蹬蹬噔”地爬上楼来,一眼便落在了青瓷花瓶上。
看来,刚才那番动静应该不小啊。连在一楼的安叔都被吵到了,实在是有些尴尬。
白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安叔,我没事。”
其实她想说的是,这瓷瓶也没事。
安权不着痕迹地将目光移开,温和地笑了笑,“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小楠先下去吃早饭吧。”
平时她的食欲可是很惊人的,现在都这么晚了,饿着肚子了可不好。
安权微微侧开了身子在小心走在一旁,白楠摸了摸脑袋,点头跟了过去,还不忘找话题缓解尴尬。
“刚才我就不小心碰了那瓷瓶一下,没想到瓶子就倒了,还好没事。没想到把安叔你都吵到了。”
好吧,白楠实在是心里藏不住话,老实交代了刚才的情形也不忘生硬岔开话题,“那个,这瓶子还挺结实的啊,竟然没摔坏。要不然爷爷肯定得心疼了。”
安权笑了笑,心想着果然是太年轻还有些孩子气,犯了点小错就这么自责,说到底,那也不过只是一个明码标价的青瓷瓶,比起白楠肚子的宝宝,那根本就不值一提。
于是,安权安慰了一句,“老爷子最疼小楠了的,就算真摔碎了,又怎么会因为一个瓷瓶责怪你呢。”
言下之意,不过是叫她别想太多。
可白案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刚才弄出的动静肯定很大吧,撞在地上那一瞬间,‘咚咚’声听得我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儿……”
闻言安权的脚下一顿,猛地转过身,快步走了回去,手放在了门扶手上。
白楠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愣愣地跟了过去。
“安叔,你怎么了?”
这不是爷爷的房间吗,怎么又走回来了?
安权的手似乎有些颤抖,轻轻敲了敲门,试探着唤了一声,“老爷?”
侧耳倾听,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眉毛似乎抖了一下,手上毫不犹豫地拧开了门。
房间门没反锁!
安权眸色凝重,站在门口稍打量了屋里的状况,又扬声唤道,“老爷!”
还是没有人回应!
这会儿连站在他身后的白楠都发觉了情况不对劲儿,也跟着叫了声,“爷爷,你在吗?”
依旧是一片安静。
“小楠,你先别进来!”
说罢,安权却是当先冲进了房间。
卧室里依旧是上世纪的装修风格,复古而带有一丝内敛奢华的做派,斜对着大门的窗户紧紧闭着,这会儿已经有阳光透过窗棂照进了屋子里,仔细看去,仿佛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着的细微粉尘,游弋、飞扬,似乎都带着生机勃勃的朝气。
而卧室正中央躺着的,正是安老爷子!
此刻,他双眸紧闭,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而他不过是安静地陷入了一场似乎没有尽头的睡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