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能真君毕竟是元婴期修为,小楼这点儿伪装,他怎能看不出?
叹息一声,这个徒弟聪慧、有天赋、知进退,但唯有一点儿,那就是没有全然信赖他。
也罢,是他没做好,徒儿才这样。
这般一想,心里还是做下一个决定,沉重道,“以我对圣人的了解,他每次闭关多者五年,短者三个月,这一次……”
一句话未说完,小楼已经有些目瞪口呆。
她不傻,也不是真正的孩子,自然知道修能真君说出这番话的用意。
他随随便便就说出厉灵丘的修炼习惯,这在职场上根本就是大忌,她不信师父不懂这点儿规矩,既然懂,还要说,那便是故意的了。
而他故意的用意,她心里门清。
可是,他们师徒才相识多久啊,值得吗?
下意识的,小楼眼圈就是一红。
修能真君也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般说话徒儿未必会理解,但看着她这般表情,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徒儿能懂便可。
这般想着便又继续觑着小楼的脸色说,“圣人也许正在冲击渡劫中期,大概需要五年时间,而五年之后……”
说罢就是抿抿唇,他要确保徒弟能听懂。
看到小楼眨眼,修能真君嗔笑一下才又继续道,“按照圣人的脾性,一定要追查个水落石出!如果你……”
说到这里,修能真君顿住。
小楼也明白,吸吸鼻子,哽咽道,“我懂。”
师父故意说出修能真君闭关、出关的时间,用意就是让她多做准备,赶紧去逃。
可是,逃?
这个字在小楼脑海里轻轻一转,已经勾画出了一副画面。
按照原著所说,厉灵丘一出场便是渡劫初期,五年之后,便有可能是渡劫中期。
而她自己呢?
就算再怎么有天赋,就算修炼速度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在五年之内一下子就修炼到渡劫期。
她现在才练气七层,想到渡劫期,中间还要跨过筑基期、金丹期,而后还有元婴期、化神期、洞虚期,之后才是渡劫期。
相差五个大阶层,而且每个大阶层里面还包含三个小阶层。
整整十五个阶层,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跨得过去?
而跨不过去,又怎么可能直面厉灵丘的追击?
所以,认真来说,她真的要如修能真君所言那般要逃了。
“只是,按照宗门规矩炼气期弟子不可随意出宗门。”小楼抿唇,说出一道她的顾虑。
而这番话,也相当于间接承认了那件事。
修能真君何其聪明,一听便知。
掩下心里的那丝被徒弟信任的喜意,又板着脸继续道,“寻常弟子,除了做任务之外是不能随意出宗门的,但是,通过秋日擂台赛便可。”
说罢又继续道,“今年秋上有一个秋日擂台赛,参加比赛并获得胜利,就可以获得出宗门历练的机会,你,准备一下。”
“好。”小楼点头,直接应承了这件事。
她看过原著,自然知道两种下山方式的不同之处。
接任务去下山,既然是任务,那路线便是明了的,任人一看便知。
但是下山去历练,除非她本人想让大家知道自己的路线,那么别人就很难知道,除非她早就被下追踪粉。
而追踪粉,一旦被下,她的功德海是会有反应的。
所以这一点儿,她从不担心。
再看厉灵丘那边,他虽是大能,但若她真的掩下自己的踪迹,他也未必能找得到,到时候任凭他滔天怒火,只要她猥琐发育不就行了?
这般想着就是深深作了一个揖,“谢谢师父。”
为她苦心筹谋!
她这般诚恳,修能真君却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窘迫道,“你,不恨我?”
不恨他作为师父,却不能为徒弟解决烦忧?
不恨他明明任职于执法堂,却无能阻拦上位者对她的追杀?
他内心感触颇深,但小楼却感觉莫名,摇摇头,“不恨,师父已经为我做的足够多了。”
“为何这么说?”修能真君还是凝眉。
为何?小楼迷糊,这不是很明显吗?
不过想着师父刚刚的种种表现,最终还是坦诚道,“与我而言,我们不过才几个月的师徒情;可是与执法堂而言,师父却在那里做事很多年,按照我对师父的了解,师父的职业操守、师父的工作作风,都不允许你这般'出卖军情',但是今天,师父把这件事说给我听了。”
她虽不知执法堂的具体规矩,但仅听师父说出了厉灵丘的闭关、出关时间,便知那是一项禁忌。
下位者,禁止揣摩上位者心思,更不能随意总结上位者的习惯。
即便揣测了、总结了,也不该说出来,自己闷在心里就可以了,哪有轻易说给外人听的?
但是师父这样做了。
她不傻,也不是真正的孩子,自然能明白师父的良苦苦心。
一个原本与她形同陌路的人,却为她破了禁忌,也放弃了自己的原则和规矩,她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呢?
“再一个……”小楼咬咬唇,说罢就又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世人皆传师父冷酷无情,六亲不认,是厉圣人手里的一把刀。便是我和大师姐也吐槽过师父不近人情,但从这件事中,我却看出了师父的良苦用心,所以,不恨。“
她本身就不是依赖人的菟丝花。
认这个师父,与其说是想找个庇护,不如说是想练那本蛮荒炼体术。
蛮荒炼体术已经到手了,那她对他也就没有期待了。
而她明明没有期待,他却还给,那她只有感激的份。
所以,不恨!
她这般坦诚,却不知这番话已经在修能真君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不恨!
她感恩!
她懂他的苦衷!
一时间,想起过往种种,一双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最终凝结成一脸冰冷的表情。
再看着小楼,依旧厉声道,“那你可知,下次见面,也许我们就不再是师徒之情,而是,而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说罢就是闭着眼,一副很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