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身心疲惫的夏初安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那栋对于她来说无疑是冰窟般存在的房子。
一脸犹豫地站在门口,冰冷的钥匙此时就像是块烧红的铁握在手上。
进还是不进?她左右为难。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处于这种纠结的心情中。
两个人之间既然已经挑明过几天就会离婚,她知道自己不适合在出现在这里。
一来为了避免尴尬,二来,她不想再看到祁然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毕竟,那是她爱过,甚至可以说还在爱着的男人!
可好歹也是住了三年多的房子,她所有东西都还放在屋子里。
她不再犹豫,直接将钥匙插进孔中,用力一扭,咔嚓一声,防盗门应声打开。
再过不久,她就不是这栋房子女主人了。
夏初安推开门,心中思虑万千。
虽然只是一晚上的时间,她和祁然之间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房子里的东西却是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依然还是那么的熟悉。
她随手关上门,然后弯下腰,在鞋柜里寻找着那双她精挑细选了很久才买的拖鞋,第一眼她还没有注意到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等她发觉过来时,才发现原本摆放着她的那些经常出席各种记者发布会的高跟鞋和皮靴,现在竟然全都不见了!
而且更让她感到一丝诧异和震惊的是,鞋柜里竟然莫名地多出了一些其他名牌的高跟鞋。
她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诧异之际,目光却是落在了门口的那双黑色高跟鞋。
她愣了愣,只是刹那间,便是彻底明白了过来。
顿时连呼吸都变得无比缓慢。
她下意识地站起身,而就在这时,客厅里突然想起了男女的嬉笑声。
“哎呀,亲爱的,你真坏,弄得人家痒痒的。”娇滴滴的声音从客厅里传到了玄关处,让夏初安立马僵住了表情,刚才在门口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复杂心情猛然间又到了风口浪尖,整个人像是一下子掉进了冰窟里一般,全身冰冷刺骨。
客厅里,祁然斜靠着沙发,修长而有力的左臂环抱着叶彤舒那如蛇般的细腰,身上仅仅只是披挂着一件白色浴巾的女人,身姿妖娆地卧躺在祁然的怀里。
似妩媚似娇羞地将头整个埋在了男人铿锵魁梧的胸膛,而男人长长的五指却是深陷入叶彤舒的乌黑长发中,随意地挽起一丝轻轻地握在手中,陶醉地嗅着那淡淡的发香。
可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神却是冷漠地盯着玄关处低着身子的夏初安。
原本还跟怀中的女人打情骂俏的祁然挑了挑眉,墨黑般的瞳孔,盯着被鞋柜遮挡了大半身子的夏初安。
没有半点欢迎对方回来的口气道:“哟,想不到咱们的半岛影后夏初安竟然还好意思回到自己的前夫家里?”
他特意在前夫那两个字上面加重了语气。
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和他之间已经是没有半点关系了。
身体冻住了的夏初安无处可躲,深吸了口气,眼神中透露着这一股果断的诀别之情,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过身,没有躲闪地迎上了男人投射过来的目光。
夏初安索性连鞋子也懒得换了,也丝毫不理会客厅沙发上恩爱倍加的两人,那一副令人恶心的动作,径直朝着楼上的房间走去。
“夏初安!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因为被无视而感到异常气愤的男人厉声道。
俨然一副女主人样子的叶彤舒依偎在男人的胸口,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看着眼前这个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个手下败将的情敌。
夏初安冷着脸,根本就没打算跟这对男女纠缠,快步迈着脚朝着楼梯走去。
身后,男人的眼中怒火汹涌,如潮水般的愤怒竟是让他忘了怀中的初恋女友,他气冲冲地直接翻身越过沙发,冲到夏初安的前面,挡住了她。
夏初安,我们都已经离婚了,你还有脸回来?
夏初安抬起头看着这个有点陌生的男人,愤怒已让他失去了往日的那股风度。
你放心,我只是回来拿下东西,拿完东西我就走,不会耽误你和你半点时间。
身后,突然传来了娇柔女声的痛呼。
面露痛苦之色的叶彤舒躺在沙发前的地板上捂着自己的小脚小声的呻着,看样子非常的难受。
这一幕立马牵动了祁然的那根神经,他脸色大变,一把推开了挡路的夏初安,急冲冲地朝着不知为何原因倒在了地上的叶彤舒。
彤舒!你怎么了?声音之中充满了担忧。
而被男人大力挥开推倒在地的夏初安却是如断线的风筝般一头撞在了洁白如雪的墙壁上,原本就还没有康复的伤口被这下撞击扯动了一下,痛得要命。
可她顾不及脑袋上的疼痛和手臂上包扎的伤口拉扯,咬紧了牙,毅然地用手撑起身子,扶着楼梯扶手,一瘸一拐地朝着二楼的房间走去。
现在,她只希望能够尽快地离开这里!
哪怕全身伤痕累累也无所谓!
“然,肚子刚才突然好痛哦。”身后传来叶彤舒娇柔的喊声,她眼底噙着泪水,一副令人疼惜的可怜模样。
没有人注意到那位额头布满了豆大汗珠却仍是没有停下脚步咬牙坚持的夏初安。
祁然紧张地弯下腰,双手横抱起表情痛苦的叶彤舒,亡命般地用最快的速度冲向了二楼。
楼梯上,当怀中抱着叶彤舒的祁然,看到前面很明显就是在苦苦咬牙支撑的夏初安,眼中露出了那一丝不舍,可也只有一丝不舍而已!
他没有问她,她也没有看他。
已经彻底划清了界限的两人就这样像个陌生人似的擦肩而过。
至于那位此时此刻无疑是个胜利者姿态的叶彤舒却是在经过夏初安身边时,原本表露出一脸痛苦表情让男人无比担心的脸挂着一个戏虐的浅笑。
低着头的夏初安甚至看到了那个女人的口型。
“夏初安,祁然是我的。”
内心所有的坚持一下子全都倒塌了。
夏初安嘴角牵动,可她脸上却是没有半点表情,双手紧紧握住扶手,没有说半句话,也没有多做半点停留,毅然而沉重地转过身,朝着楼下如同刚刚上楼般毅然决然地离开。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在这所房子住了三年时间的夏初安竟然连一点留念的念头也没有,冷风不知道从哪里刮来,刺痛着她的那颗已经伤的不能再伤的心。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个地方?
外表坚强的她终于是忍不住内心的难受,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全都变成了眼泪哭了出来。
哭够了之后,她拿起电话,播了雷浚的号码。
“雷浚,我能不能求你最后一件事情?”
她的嗓音哭的很沙哑,毕竟在一起那么久过,雷浚瞬间就知道,她哭过了。
“安安,我们之间,何必用求这个字,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
“雷浚,安排我出国好吗?我想秘密的走,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在自己最失意,最孤立无援的时候,能有这么一个人支持自己,夏初安觉得分外温暖。
从祁然那里离开之后,夏初安又给苏锦伦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要离开的事情,同时,问一下他要不要和自己一起走。
苏锦伦没有拒绝。
雷浚给她订的机票,是三天后的,三天,正好也够夏初安办完所有离婚的手续。
三天之后,机场。
到了下午该出发的时候,夏初安穿好了衣服,她看起来精神不错,雷浚站在门口,亲自把她送上车,嘴唇动了两下,最终也只说出一句:“保重。”
夏初安笑了笑,表情异常轻松:“好的。”
雷浚点点头,突然一个箭步上前,将夏初安搂进了怀里:“你要记住,我永远在这里。”
雷浚突然的温情有些煽情,夏初安的眼眶有些发红,她退出雷浚的怀抱,像是有些尴尬,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前:“不知道孕妇的情绪容易起伏啊,还说这种话招我。”
说完,夏初安转身,上了安检口。
看着夏初安离开的时候,时候,雷浚有一种心被泡的发酸,浑身脱力的绝望感。
夏初安走了没多久,半岛发生了一件大事。
祁然准备和叶彤舒结婚,可婚前,却偶然发现,叶彤舒跟本没有怀孕!
祁然从一开始的暴怒,到最后的坦然,好像只花费了半年,但是,平静的湖面下隐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却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
祁然最终也没有和叶彤舒结婚。
夏初安走了,祁然的生活好像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又好像有了很大的不同了。
半夜三点的时候,祁然喝多了酒犯了胃病,拿起电话想打给夏初安,但是那边早就已经是空号了。
以前夏初安都会给祁然带蜂蜜水过来,给他揉肚子。
一开始的时候,叶彤舒也会去照顾祁然,只是,她一进祁然的房间,就会引起祁然的暴怒。
那之后,祁然的房间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