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睁眼到了天亮,她没有起床,而是继续窝在床上。她知道今天自己一定非常憔悴,不想让外婆和雷浚担心。
桌上的闹钟指向了七点,夏初安还是起床了,给自己化了一个淡妆遮盖住脸上的苍白。
“安安,你醒了?”雷浚推门而入,看到夏初安站在镜子面前,俊美的脸上露出丝丝惊喜,他手上端着一杯柠檬汁。
夏初安突然想起来,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她每天早上都有喝一杯柠檬汁的习惯。夏初安心底涌上一阵苦涩,满心的不是滋味。
很多事情变了,人也会变。
“谢谢你,雷浚。”夏初安接过雷浚手上的柠檬汁,雷浚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不是要你说这句谢谢的。”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看到雷浚朝自己投来担心的眼神,夏初安努力朝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雷浚看到夏初安的笑,心里越发苦涩。如果当初他没有离开半岛,如果当初他没有不辞而别,也许他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哪怕他现在成了半岛的知名人士,有了和祁然一样的身份地位,可是他和初安,似乎再也回不到青春年少那段美好的岁月当中。
“初安,你是不是爱上祁然了?”
雷浚看着夏初安憔悴的脸色,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虽然他已经成了半岛市名媛淑女们肖想的白马王子,可是他唯一执着的,除了夏初安已经没了别人。
听到祁然问出口,夏初安就像被雷电击了一下,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她下意识摇头:“没有,我没有爱上他,我怎么可能爱上他?”
“你不爱他,那为什么你还要拒绝我?”雷浚上前几步,手放在夏初安的肩膀上,让她的眼睛正视着自己,“初安,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对我已经有了那么大的隔阂。你现在,连真话也不愿意和我说了吗?”
雷浚的话宛如一道霹雳,重重地霹在了夏初安的头上,夏初安的睫毛轻轻一颤,那种泪意已经涌上了睫毛。
他的话就像一记重锤,重重地砸在自己的心上。夏初安,似乎真的有些恍然大悟了。
原来,她爱上祁然了。
是啊,三年的婚姻。她为什么能一直执着的守在那个没有一点人气的家里?他夜夜在外流连花丛,而她守着那盏灯光孤独流泪。
她以为那只是责任,只是为了父母能安心,为了报答祁然奶奶对自己的好。可是雷浚的这句话彻底唤醒了她这三年来自以为是的噩梦。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夏初安觉得那股疼再次从心底涌上来,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那么疼,心里头却又带着酸酸甜甜的滋味。
怅然若失,痛苦纠结。
这样的感觉,和当年与雷浚在一起,完全不同。
夏初安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能死死地守着长达三年的有名无实的婚姻,竟然是因为那么可笑,那么矫情的理由。
她总是说雷浚错过了自己,总觉得是自己结过婚,已经配不上雷浚的爱。可直到现在才明白,她的心里早就住了别的男人。
她,爱上了那个凉薄无情的男人。这辈子,最终不能得到任何回报。笑着笑着,夏初安开始流泪。
“雷浚,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她没有正面回答,可是看到夏初安的反应,雷浚心里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那股难以抑制的心疼袭了上来,他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初安是真的爱上了祁然。
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又觉得有些可笑。他当年选择不辞而别,也许就是造就两人今日悲剧的源头。
从一开始,就是错误。
不,或许这就是命运的不公平。要不是当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不可能抛弃夏初安,不辞而别,大概没有人知道,他是那么地爱她,爱到心痛如绞,爱到知道初安嫁给别人后,差点癔症发作。
“初安,为什么不能等我……”
雷浚慢慢地蹲下来,抬起夏初安那张泪痕阑干的脸,脸上的痛意刻骨深沉:“为什么要爱上祁然?为什么不能等我回来?你知不知道,祁然是一个多么不可信的男人……”
爱上他的人,注定生不如死。
夏初安当然也知道,可她就是爱上了,能怎么办?以前还可以自欺欺人,可是现在,她还能欺骗自己吗?
她做不到。
“雷浚,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这一切早就已经注定了。”夏初安被他拉扯着站起来,抬起那双泪目,偏偏还在笑,“从你离开的那天起,从我被迫嫁给祁然的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了我们会渐行渐远……”
“你知道这句话有多伤人吗?初安,你简直就像在拿着刀子往我心上捅。”雷浚痛苦的神色刺痛了夏初安,陷入三个人的爱情中,他们感受到对方不断用身上的刺相互伤害。
“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雷浚,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彻底回不去了。”夏初安那双乌黑透亮的眼眸闪烁着无神的泪光,“雷浚,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一切还来得及。”雷浚突然神情激动地握住夏初安的肩膀,“初安,只要你和他离婚,我们完全来得及,你相信我,我不会介意你和祁然发生的事情。”
看着雷浚脸上偏执的神情,夏初安尝到了嘴里苦涩的滋味,她甩开他的手,忍着喉咙里的哽咽:“来不及了,祁然。昨天晚上,我已经彻底成了他的女人。”
夏初安的话,重重地砸在了雷浚心头。他早该想到祁然不可能和夏初安一直保持着盖着棉被纯聊天的关系,只是没想到。这样的话由心爱的女人说出来,会疼得那么刻骨。
“初安,我不在乎……”
雷浚唇色发白,半晌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
“可是我在乎。”夏初安一字一句,声音带了一抹决然的情绪,“雷浚,我们真的已经回不去了。”
雷浚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放手。
就在两人还在僵持中,门突然被暴力的推开。两人回头一看,看到祁然凉薄的勾起一抹弧度,眼底满是讥讽。
他似乎很生气,那股阴鸷而暴戾的气息从浑身散发开来。就连祁然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只要看到这两人站在一起,还是拉拉扯扯的,心里那股烦躁从心底爆出来,恨不得撕碎眼前的人。
居然敢给他戴绿帽子,这个女人,他真的恨不得一把掐死算了。额头的青筋开始暴起,又一根根地隐下去,祁然的手握成了拳头,一双眼眸就像野兽一样发出幽幽的光芒。
“你们俩在干什么?”
外婆已经赶过来,匆匆忙忙地在围裙上擦干手,脸上绽放一个轻柔的笑容:“祁然啊,雷浚只是帮忙把粥送进来而已,你千万不要误会了初安啊。”
雷浚已经回过神,那双茶色的瞳眸中露出丝丝挑衅。祁然看到夏初安抿唇不予地站在他身上,那股子邪火再次涌了上来。
“都已经站在床边了,我要是再不敢过来,恐怕就要送到床上了吧。”完全嘲弄的语气,让外婆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原先也知道自个儿的外孙女和外孙女婿感情不好,只是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状似敌人的局面。也不知道,初安在祁然家里受了多少苦。
可是这个孩子,从来不向自己抱怨一句。
夏初安终于忍不住了,走上前将外婆搂进怀里,就像一只被侵犯了的小兽一样向他龇牙咧嘴:“祁然,你说话能不能客气一点。”
夏初安看着男人冷峻额脸庞,讥讽的眼眸,疼得手指开始慢慢收拢。她强忍着眼睛里的泪水不流出来,虽然他们之间感情不好,可是他居然在外婆面前都不愿意装一下。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视外婆吗?
也是,从来只有和叶彤舒有关的人或者事物,他才会清楚。
“你都敢背着我找野男人鬼混了,现在居然还在我面前指责我这个被你戴了绿帽子的丈夫?”
祁然心底的怒气早就无法克制,他死死的瞪着眼前这个女人,嫉妒得发狂。一想到刚刚他们在房间里呆着,孤男孤女的,内心的烦躁之意就刺激得他几乎要失去理智。
“祁然,你到底讲不讲理?”夏初安不想当着外婆的面和他吵架,可是看到他眼底的讥讽,瞬间刺痛了她的心,忍不住回了一句。
“我不讲理?”祁然深黑色的眼底讽刺意味更甚,心底的怒火更加不可遏止,他简直不明白,最近是不是对这个女人太好,导致她现在越发的无法无天。
“我不想和你吵架。”夏初安强忍着内心的不快,转身就走,祁然当然不会放她走,几步追上她,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拖着往外走。
“安安……”
看着这副架势,外婆当然不放心,上前想去劝架。
夏初安感到手腕一阵强烈的疼痛感传来,如果是叶彤舒,他一定不会用这么大的劲头。想到这里,她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