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突然间就沉默了,苏擎伸出手,将她的手握紧,温柔地笑道:“我们先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好不好?明天一早我陪你把小时候的地方,都逛一遍,用这三天。”
苏擎是知道的,安乐乐在电话里说的,就三天的意思。
他都明白,可是他不会拒绝。
哪里会有什么痛苦,这样已经很幸福了,不管是什么理由,竟然还能再逗留在她的身边,三天也很满足了啊,好久都没有感受到小丫头的味道。
他是个很贪心的人,可现在的三天已经很满足了,因为这,本不该有的。
怎样都好,留在她身边陪陪她,护她周全,他就安心了。
“好,”安乐乐没有看他,缓缓地深吸一口气,然后轻声回答道。
任由着苏擎拉着他走,算了吧,就这样吧,不也挺好的吗?
这里并没有什么豪华的宾馆,虽然地方偏僻,但也因为是海边的关系,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一个双人房。
安乐乐和苏擎挤在了一间房间里,以前住在一起过的两个人,倒也没有觉得尴尬或者不适应,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不是么?还有什么好尴尬的。
“我帮你放好了热水,刚刚去楼下要了点姜,给你泡好了姜水,你好好洗个澡,不然明天睡醒一觉容易感冒,不要把水冲冷了,嗯?”苏擎还是像之前一样,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连叮嘱的话,也不曾改变过。
他知道安乐乐会怕烫,特意告诉她不能把水给冲冷了,甚至已经偷偷地把冷水闸给关掉了。
这个水温对于要感冒的人来说是刚刚好的,不会特别烫,同时又能起到作用。
安乐乐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抬头看苏擎一眼,拿起一旁苏擎定的衣服就走进了洗澡间。
说内心没有触动,那肯定是假的。
以前每次感冒,苏擎让自己洗热水澡,让自己吃感冒药,让自己好好睡觉,自己总是撒娇赖猫不愿意,非要他哄着,把自己捧上天。
后来没有了苏擎的日子里,反而长大了不少,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做的。
苏擎不知道,安乐乐已经不怕烫了,因为她不想吃药,不想去医院,不想打点滴,所以这种事情她做过很多次了,这些水温,好像都已经习惯了。
“你还是这样对我,可是,却跟我分了手,”安乐乐轻声低喃着,唇角泛起一抹似是自嘲的笑,整个人都泡在了浴缸里。
水蒸气里夹杂着姜的味道,安乐乐竟然觉得眼眶有些涩,拿起毛巾沾了水就往脸上扑。
好像忘记了,这个水温还是很高的。
一瞬间眼眶彻底红了。
豆大的泪水快速地滑落,怎么止都止不住。
被隔在门外的苏擎并不知道安乐乐在浴室里泪流成河,或许是因为妈妈的离开,又或许是因为苏擎……
亦或者,都有。
“苏擎,你把乐乐带到哪里去了?”是安景宇,他刚刚赶到安乐乐刚才待的海边的时候,安乐乐已经不在了,听周围的人说,是一个男人来将她带走了。
冷靳祭还在医院里替安乐乐筹备着,不会是他,而最有可能让安乐乐心甘情愿地跟着走的男人,是苏擎。
“她吹了很久的海风,我带着她到附近的宾馆里了,明天一早我会和她一起将她想去的地方那个都走一遍,”苏擎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吐了出来,目光有些散涣,“三天后,我会将她带回去。”
交代完了之后,不等安景宇再说些什么,他就率先挂了电话。
他记得安乐乐从来不喜欢他抽烟,所以他从来没有抽烟,只是后来一系列的事情发生,他总是喜欢用尼古丁的味道来麻痹自己。
后来和安乐乐一起生活,他就再也没有碰过烟。
只是后来他的乐乐走了,再也不能再在一起了,他就忍不住再碰起了这尼古丁,就好像是毒,上瘾了一般,戒不掉了。
如今哪怕安乐乐就在里面,他也忍不住想碰这味道。
不过只是一口,他就把烟扔掉了。
然后站在窗边吹着风,等安乐乐出来,就闻不到这浓烈的味道了。
二手烟对人也不好,他不想伤害到她,哪怕是一点点也不想。
明明不过是隔了一扇浴室的门。
一个在洗澡房里止不住地掉眼泪,一个在窗边忍不住抽烟。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安乐乐终于从洗澡房里出来了,眼眶也几乎变回了原来的模样,苏擎身上的烟草味也吹散得差不多了。
“你去洗吧,我先睡了,”安乐乐的头发还滴着睡,可是困意袭来的时候她已经不想管太多了,整个人都趴在了床上。
苏擎皱了皱眉,走过去拿起了一旁的毛巾,“转过去,趴着睡,我先给你把头发吹干。”
安乐乐动了动,真的就转了身,然后仿佛一下子就睡着了,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苏擎的动作是轻柔的,他也知道安乐乐很累了,赶了那么久的路,然后任性地吹着海风,站了那么久,感冒气估计也有了。
开吹风筒的时候苏擎把风调到了最小,哪怕是静音的,也生怕会吵醒已经熟睡了的人儿。
好久没有这样帮她吹过头发,这样静距离的,安静地看过她。
哪怕这样用的时间很长,苏擎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反而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这样,就已经很满足了。
苏擎轻手轻脚地放下吹风筒,替她将杯子盖好,然后转身进了洗澡房。
再出来的时候,看见安乐乐还是那个姿势躺着,笑了笑,走过去弯下腰,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我爱你。”
转身便回到了另外一张床上,躺下了。
他没有看到,一滴晶莹划破了黑夜的宁静。
安乐乐已经醒了。
知道苏擎偷偷地吻了她的额头,听到了苏擎,说,爱她。
安乐乐握紧了双拳,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泣不成声。
既然你爱我,当初又为什么要放开我的手,互相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