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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雨过终于天晴了(1 / 1)

一段用过心的感情能让人懂得好多事情。

(小梅大概看出了那天我的情绪不对,一路追了过来,却只来得及抓住差点跟着她一起跳下去的我。之后,她的女儿上来找她,小梅让我先离开,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只觉得万念俱灰,喝了很多很多酒。等到再醒,我因为急性胃出血在医院里,小梅哭着说我不能有事,说孙氏集团和潘氏公司不能没有我,说父辈的心血,那么多员工,都需要我,说会想办法抹去所有,和我离开这个伤心地,说一切都会好起来,会过去,会没事的……)。

“我要谢谢他。”孙东擎笑了笑,微微低下头,看向手腕上冰冷的手铐,“他比以前成长了许多,我给他的线索,他一个都没有漏掉,抽丝剥茧做得很好,而且他一直保护着你,比你口中那个爸爸和我,都做得要多要好。”

“……”黎妍完全没想到孙东擎会说这么一番话,也没想到整个过程中,是孙东擎在不断给线索,引导着他们一步步走向真相。

“你可能不信,但你妈妈坠楼的画面困扰了你多久,就困扰了我多久。这么多年了,因为孙氏和潘氏,我没办法制裁自己,一开始我也不信严煊可以,但他真的做到了,在小梅不断阻止干扰的情况下,终于牵着你的手,走到了我和真相的面前,我真的很感激他。”孙东擎依然在笑,像是万般释然,沧桑的脸上忽然现出了孩子般的稚气。

“你不必感激他……”黎妍眼眶又开始泛红,所谓“成长了许多”,严煊是吃了多少苦和痛才走过来的,这样的痛苦成长有什么值得欣慰和感激?“他这么做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和他自己,你本来就应该得到制裁,什么为了孙氏和潘氏,这个借口未免太荒唐!你害死了我妈妈,差点也毁了我和他,你觉得自己很痛苦,却不知道你那些痛苦不及我和他的万分之一!不要以为你跟我说这么多,我就会原谅你的自私和冷酷无情,我不会,永远不会!”

“妍妍……”孙东擎神色一顿,瞬间苍白萎靡。

严煊猜得不全对,孙东擎威逼着要见黎妍,除了遗产的事,更多的是希望在接受法律制裁前得到心灵上的宽恕,希望眼前像极了温情的女孩,会对他说一句“没事了,我原谅你了”,但黎妍给了他“永远不会”,真正像极了那天的温情,跟他说:我们是永远不会在一起的,永远不会。

他错了吗?他深爱一个女人,错了吗?

他不可怜吗?这么多年的折磨和自责,不可怜吗?

为什么不原谅他?他已经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一个原谅而已啊。

孙东擎先是直直盯着黎妍,然后眼眶一红,哭了。在脸上孩子般的稚气没有退干净的时候,他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哭得很厉害,再也看不到属于孙东擎的强势气场。

时光仿佛倒转了回去,耳边传来女孩安慰他的声音:

如果时光真的可以倒转,他一定守在她身边不离开,宁愿像黎放那样穷困潦倒需要下跪求人,也不要失去她,那个心头的至宝最爱,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最初也是最后的温暖。

这场预想很可怕的见面,最后在孙东擎的哭声中结束了。有关黎妍身世的事情,孙东擎并没有拿所谓的亲子鉴定给她,也没有反复强调,像是一带而过,连让她细细体会的时间都没给。而事实上,黎妍在鼓起勇气说出黎放才是她爸爸之后,就不再多么纠结这件事了。

人有时候很奇怪,真正面对一件事,或者说做出了选择之后,就不再忐忑迷茫,反而会沉淀出无比的冷静,就好像现在的黎妍,虽然她心里沉甸甸的,乱七八糟的情绪一堆又一堆,但其中最淡的那个,就是严煊最担心的、她的身世问题。

“妍妍,你没事吧?”威廉陪着她,但始终没说太多的话,这会儿推着她离开看守所,终是担心地问她。

“嗯,就是心里有点闷闷的……”黎妍勉强抬头朝他笑了笑,“我们赶紧回去吧,医院里还有很多担心我的人在等着呢……”

“妍妍,你真的很棒,比煊跟我说的还要棒!”威廉爽朗地露出一口白牙,这趟中国之行,他绝对没有白来,“走吧,我们回医院。”

事情就这样画上了句号,不无悬念,也不无遗憾,但他们觉得这样很好。

后来,严正远答应重写四首歌,孙东擎和潘梅伏法,严煊从重症监护室转普通病房……雨过终于天晴,一件件好事接踵而来。东子出院,拗不过妞子跟她一起去了韩国除疤;宋依依签约,经纪人给她安排了一堆通告,忙得不可开交;小胖不得不回去做大牌明星的助理工作,接送黎妍的活儿,暂时拜托给了威廉;黎妍的左腿渐渐康复,拆了绷带在复健了几天后,已经可以正常行走。

除此之外,caesar再次出手,帮了大忙,以黎妍还需要心理方面的治疗为由,挡住了唯利是图的公司对她这个艺人的压榨,除了录专辑,没让给她安排其他通告,其实质是让她有更多的时间照顾严煊,希望严煊赶紧好起来,回归公司。

“今天还好吗?”

“嗯,还不错……”

黎妍整天在正远工作室和医院之间来回往复,眼见着专辑一天天快要录完,严煊的情况也一天天好起来。

“简直气死我了!分明就是那样唱,他非要说不是!”

“妍妍,别气了,过来……”

她和严正远依旧处于水火不容的状态,录歌经常录吵起来,回到医院,她会忍不住跟严煊抱怨。严煊通常会跟她分析一下争吵里面的对错和存在的问题,有时候也会什么都不说,就直接抱抱她给她顺毛。

严煊可以坐起来抱她,应该算是最令她开心的事,那个温暖的怀抱像是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她只要蹭进去,所有辛苦和压力就会消失殆尽,跟充电似的,满血复活。

“那我走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多睡会儿……”

“嗯,路上小心。”

看着黎妍离开病房,严煊压着腹部的刀口微微蹙眉,强忍了会儿不适,脱力般躺回病床。伤势还在恢复期,没那么容易眨眼就好,齐明宇说他现在的康复速度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让他不要心急慢慢来。说实话,眼见着黎妍的专辑就要录完,他确实有点着急,一方面他还盘算着把最后两首歌补齐,另一方面整张专辑的最后制作,他不想交给严正远。

“早上好……脸色有点差哦,都跟你说了别坐太久……”思量间,齐明宇穿着白大褂走进来,看了看床尾的数值记录表,又给他做了些常规检查,“手术刀口愈合得不错,但也不能大意。特别需要注意的是你的胃,它本来就非常不好,这次又被刀刺伤,造成溃疡部分大出血,彻底好是不可能了,所以妍妍说之后跟你一起离开娱乐圈,我举双手赞成。”

“嗯,我知道……”严煊轻轻笑了笑,身体里的疼痛让他脸色发白,额头渗汗,但那双眼清明透亮,再不会像前阵子那样,混沌无光。“可是,我答应过温情阿姨,说过的话要兑现……现在既然没有办法捧红她,那么至少该给她做一张完美的专辑。”

“完美?”齐明宇看他的神色,听他的话语,不觉挑了挑眉,“你又打什么小算盘?我可警告你,别稍微好点就给我瞎胡闹,信不信我给你几拳,让你直接再躺回icu?”

“呵……”严煊不禁莞尔,躺在icu里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的日子,他至今心有余悸,但有些坚持他不愿放弃,机会也就剩这么一次了,“我想再给她写两首歌,一首《成长》,一首《煊妍》,听歌名你应该能够明白我迫切的心意,如果这两首歌没有录成,会成为我终生的遗憾……”

“……”齐明宇不置可否地沉默了一会儿,他实在不想承认依着他对严煊的了解,这两首歌他想写谁也阻止不了,“你打算怎么写?我是不可能让现在的你坐着用电脑的。”

“手机加耳机就行。”齐明宇的理解和松口让严煊神色轻松了许多,“我的手机在之前的车祸里坏掉了,你让jack再帮我买一个,他知道要下载哪些软件,有了那些软件,我躺着也能写歌……”

“真的,非写不可?”齐明宇心不甘情不愿地再次确认道。

“嗯,非写不可。”严煊笑得轻柔,事实上两首歌早就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了许久,只差写出来而已。

严正远写的四首歌终于在吵吵闹闹中录制完毕,黎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气才松到一半,就接到东方磷的电话,要她明天去录另外两首歌。

另外两首歌是什么鬼?黎妍不禁诧异,问了才知道,严煊竟然趁着她白天不在,偷偷摸摸写了两首歌!难怪这几天她晚上去医院他都精神不济昏昏欲睡的样子,简直伤疤没好就忘了痛!这种行为实在人神共愤,不能忍,这才消停了几天,又给她胡来乱逞强!

火气噌噌噌冒了满头,黎妍坐车到了医院,踩着帆布鞋,一路小跑进了病房。结果看到齐明宇跟个护士在床边交待着什么,表情严肃,让她的心不由一拎,再看躺着的严煊,双目紧闭,脸色发白。

“嘘……”看到她进来,齐明宇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大概跟护士也交待完毕了,转身走到她身旁,轻声说道:“你先跟我出来。”

“他怎么了?”走出病房关了门,黎妍担心不已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胃溃疡又犯了,有点发烧。”齐明宇脸上摆着镇定,大概意思是情况不严重,“今天东方给你电话了是不是?”

“对,你怎么也不管着他?他现在……”胃溃疡三个字让黎妍头皮直发麻,这又得疼成什么样子!

“你先别急着生气,听我说。他这样也算情有可原,毕竟他曾经答应了你妈妈,要让你站在舞台上熠熠发光,可现在又答应了你,之后要离开娱乐圈。”齐明宇难得在这种情况下,站到了严煊那一边。

“所以呢?其实十首歌我已经很满足了,就算《煊妍》没有录到专辑里,我也……”虽然胃溃疡不一定就是因为写歌,但肯定多少脱不了干系,他的伤势分明还没好,这样逞强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但他不满足。”齐明宇继续做着“帮凶”,从白大褂口袋里拿了插着耳机的手机递给黎妍说道:“他的心意,你不如听听看再说。”

“什么?听什么?”黎妍略微不解,然后低头看了看手机,“他录了什么给我?”

“歌。他现在的状况没办法去录音棚录demo,但他还是坚持用手机里的软件,简单录了一下。录的时候我在旁边,确实很感人,所以现在才会帮他说好话。”齐明宇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去忙其他事了。

黎妍独自坐在走廊上,带起了耳机,找到软件里的两首歌,然后点开了播放。音乐缓缓响起,声音慢慢进来,略微沙哑,气息不稳,高音的地方能听得出来有些吃力,但情感很轻松自然,丝般柔软,贴烫着耳膜和心灵。

她不由想象,严煊一边忍着因为发音而给身体带来的负荷,一边温柔笑着,如同她就在面前,心满意足地把歌唱给她听,在生离死别的劫难后,给予她一次别样的告白。

“天气和暖,景物明媚,是我遇见你之后的世界……轻柔的风迎面吹来,我闭上眼,满眼你的笑容……曾经的苦痛,在你的怀抱里慢慢淡去,我找了你多久,多久……”

《煊妍》,承载了太多他平时不怎么说的情感,不光是爱,还有许许多多浓烈的依赖。黎妍第一次这般深切地体会到自己对严煊的重要性,那种从骨子里迸发的情感无法用语言描述,一首歌分分钟让她泪流满面,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爱你,不只是三个字。”

歌曲渐渐进入尾声,音乐停止之后,耳机里传来男人温柔的独白,伴随着乱糟糟的喘息,令人心疼。黎妍捂着脸,又是哭又是笑,直觉得自己已经淹死在蜜糖罐子里,整个人被某个家伙捧上了天,捧成了最幸福的公主。

她终于明白齐明宇这次帮着严煊胡来的反常行为,这样的歌,怎么可能不让他去唱去表达?前些天,他在重症监护室生生死死的日日夜夜,这些情感该是憋了多久,忍了多久,有多难受,多无奈,多压抑……能唱出来,他一定很开心,身体的痛终究比不过心里的苦,虽然她还是心疼得不行,但绝对不会再怪他,绝对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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