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恒之挺拔的背影蓦然一怔,脚步也是一顿。叶清欢浑身虚弱扶着门框站着。墨司宴默默离开了这里,把空间留给了叶清欢和段恒之。叶清欢望着段恒之那清瘦的背影,黑白分明的眸中顿时聚集了雾蒙蒙的水光。这么长时间的日思夜想,他就近在咫尺,明明是几步路的距离,却又仿佛隔着天堑,无法跨越的鸿沟。叶清欢的指甲差点抓破门槛,段恒之始终也没有回过头:“你现在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吗?”
叶清欢语带哽咽道。“不是。”
段恒之慢慢转过身,清癯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越发清瘦。眼泪终于不堪重负,从叶清欢的眼眶中滚落。四目相对,却是无言。纵有千言万语,也是如鲠在喉。“你——”“你——”沉默半晌后,两人又同时开口。“还是你先说吧。”
段恒之说道。叶清欢望着段恒之,开口道:“你现在就要回去了吗?”
“是的,队长只给了我三小时,我得回去了。”
“这么长时间,你就一直在这里吗?”
段恒之摇头:“不是,我们没有固定的地点,这次也是刚好在附近演习。”
“刚好在附近演习就这么巧救了我。”
叶清欢目光幽幽望着段恒之,“你说我们到底是有缘还是没缘呢。”
是的,叶清欢在看到段恒之的那一刻就彻底明白,自己压根儿就没有忘记过他。从来也没有。好似死水一般沉寂的心,又重新活了过来,她希冀的目光望着段恒之。段恒之也望着她,对视过后,就听段恒之说:“我们可能是有缘无分吧。”
“可你之前在你那些队友面前,你明明说,我是你的心上人!是心上人!”
叶清欢用力喊道,喊着喊着,她就满眼通红,她以为这样段恒之断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好好保重,注意安全。我走了。”
可段恒之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了。“段恒之!”
叶清欢大喊一声,却也无法阻止段恒之离开的脚步。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黑暗中。叶清欢的身体慢慢沿着门框滑了下来,眼泪也如断线的珍珠,不停滚落。“清欢。”
顾南枝不放心叶清欢,在叶明堂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叶明堂立刻心疼的将叶清欢扶了起来,余怒难消:“段恒之这个混蛋!又欺负你了是不是!”
“不干他的事。”
叶清欢摇头,“没事,哥。”
“明堂,先扶清欢到房里休息吧。”
叶明堂将叶清欢扶进了房间,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顾南枝让叶明堂先去忙,自己留在房里陪着叶清欢。叶清欢躺在床上,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流泪,看的顾南枝越发的心疼。她拿了纸巾,帮叶清欢擦拭脸上的泪。叶明堂离开叶清欢房间后,就往外追了出去。结果发现,段恒之压根没有走远。“段恒之,你这个混蛋!”
二话没说,叶明堂直接对着段恒之一拳头挥了过去。段恒之也不躲不闪,任由叶明堂动手。叶明堂下手毫不留情,边打边骂:“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之前你受伤的时候,清欢是怎么对你的,对你掏心掏肺,倾尽全力,结果你呢,就是这么回报她的吗?什么叫有缘无分,你告诉我!什么叫有缘无分!”
一拳又一拳,叶明堂替叶清欢感到不值。墨司宴闻声走了出来,见状,马上伸手拦下了叶明堂:“够了,明堂,别打了!”
“我要打醒这个混蛋!”
叶明堂的眼睛也红了,是生气,但更多的是对叶清欢的心疼,“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后,清欢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墨司宴弯腰将段恒之从地上扶了起来,段恒之的嘴角出血,脸上也挂了彩。但他一声不吭,接受着叶明堂的责备。“说话啊,段恒之,哑巴了是不是,你对我妹到底是怎么想的!”
段恒之擦了下嘴角的血,站了起来,漆黑的双眸望着叶明堂:“你能眼睁睁看着叶清欢跟我过清苦的军旅生活还是能眼睁睁看着她跟着我过提心吊胆的日子?我不是不爱她,我比你想的更爱她!但是别说你们接受不了她跟着我受苦,我自己也接受不了!”
低低的咆哮声就像一只困兽,段恒之比任何人都要痛苦。惊险而漫长的军旅生涯中,她是他的光。可是他给不了她安定的生活,他们终究是要有一个人做出牺牲的,不是他,就是叶清欢。总是要有人牺牲和妥协。别人都说军人是伟大的,保家卫国,舍己为人,可比起军人,军嫂才是更辛苦,更值得尊重的人。为了军人能让军人毫无后顾之忧的冲在最前线,军嫂往往都是独自一人扛起了所有,忍受着所有的辛苦以及思念,默默的承受了一切。之前叶清欢为他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也想给她安定的生活,可若离开部队,他便不再是他了。他和叶清欢,心里都是有彼此的,但这就像是一根绳子的两端,很难平衡。最终,段恒之长叹了一口气,挺拔的背影也瞬间佝偻了下去,竟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他只能默默咽下了所有的痛苦。“照顾好清欢,我走了。”
“段恒之——”墨司宴拉住了情绪有些激动的叶明堂:“够了,你冷静一点。”
叶明堂用力挣扎了两下,墨司宴便松开了他。“你把他叫住了又怎么样,你想让他退伍还是让叶清欢跟着他去?”
墨司宴沉声道,“你要是愿意让叶清欢跟着他去,现在就可以把人叫回来。”
叶明堂的衬衣被扯得皱巴巴的,因为顾南枝和叶清欢被绑架的时候,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双眼通红,看起来异常疲惫,墨司宴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先回去休息,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先回去,回头再做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