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不见。穆沉舟竟比之前瘦了许多,原本合身的衣服此刻穿在他的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两侧的脸颊也凹陷下来,好像风一吹就能倒似的。他的助理江宇扶着他的胳膊下车。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医院台阶上的沈西和墨司宴等人。乍然见面,猝不及防,毫无心理准备。穆沉舟先是一怔,而后激动之心是溢于言表的,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他望着沈西,像是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之前,沈西很感激穆沉舟,也觉得他十分的亲切,像一个睿智又温和的长者,愿意与之亲近,然而自从知道了他就是那个负了她的母亲的人之后,沈西对他的感情就变得无比复杂,总归是夹杂了一丝怨恨的。可如今见着他这边风烛残年的模样,又有些于心不忍。穆沉舟已经在江宇的搀扶下朝这边走来,可沈西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所以趁他还没走近的时候就抬腿朝另一边离开了。隔着不远的距离,沈西和穆沉舟错身而过。穆沉舟站在原地,望着沈西离开的背影,突然一声叹息。临风开了车过来,墨司宴打开后座车门,让沈西先上车,可就在沈西矮身坐进车内的时候,蓦地听到身后传来江宇一声惊呼:“穆厅——”穆沉舟咯血晕倒了!沈西直接朝他跑了过去。墨司宴和韩策也纷纷跑过去帮忙。很快,医生就推了病床出来,将穆沉舟扶上床之后,医生和护士便推着他快速往抢救室跑。沈西也跟着病床在跑,望着病床上双眸紧闭,嘴角还有鲜血的穆沉舟,沈西竟感了前所未有的惊慌。护士一边推一边喊:“快,快让开!”
医生吩咐其他护士赶紧去做术前准备。五六分钟的路程,她却像是跑了几个小时一样,如此的漫长。直到手术室的大门被关上,她还定定站在那里,久久无法回神,双眼显得空洞又茫然。墨司宴上前,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低声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沈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难受,明明该是自己讨厌的人啊?她将脸埋在墨司宴胸膛,有泪水濡湿了他的衣衫。傅景和得到消息后,很快就赶了过来。“江宇,怎么回事?穆厅咯血晕倒了?”
傅景和一到就急忙问道。见江宇低头不语,傅景和又追问:“说话啊,江宇,到底怎么回事?穆厅怎么会咯血?”
“穆厅不让我告诉其他人。”
江宇一脸的为难。“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替他瞒着有什么用,你不说待会儿医生出来也会说!”
傅景和严肃呵斥道,十分具有威严,“要是穆厅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能负得了责任吗?”
如此严厉的斥责,叫江宇浑身一怔,终于,在傅景和的逼问下,他不敢再隐瞒,只好低声道:“是肝癌。晚期”“什么?”
傅景和万万没想到,穆沉舟竟然得了如此重病,仍在拼命工作。沈西闻言,也是浑身一怔。肝癌晚期,岂不是不治之症。江宇垂着头,一脸的伤心:“穆厅不让我告诉你们,而且他也不接受化疗,他只想用最后有限的时间,做更多对人民有意义的事情,所以他拼了命的工作。”
傅景和肃然起敬。穆沉舟虽然对不起他的姐姐,但是作为一个地方父母官,他真的是兢兢业业,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沈西也是一样的想法。穆沉舟对不起傅晚晴,对他对得起党和人民,没有辜负国家对他的信任,没有愧对他肩上的使命。可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阵惊呼:“什么,肝癌晚期?”
沈西闻声回头,就见廖美华带着他的儿子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赶了过来。廖美华依旧是一身的珠光宝气,浑身上下带着盛气凌人的高傲,瞪着江宇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这种事情是可以开玩笑的吗?”
江宇很心疼穆沉舟,但是却很不喜欢穆沉舟的家人。他们就像吸血鬼一样,利用穆沉舟的名声为自己谋福利,却从来不知道关心穆沉舟,他病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他的家里人,他们却是最后才知道的,是不是很可悲!“你们是穆厅的家人,却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来问我。”
江宇心里有气,自然对他们也是不客气。穆远一听江宇就口气,就想教训江宇,然而当他抬起头,接触到人群中墨司宴那冷冽的目光中,顿时吓得往廖美华身后一缩,更是看都不敢多看沈西一眼。之前墨司宴找人教训他的事情,差点断了他后半辈子的幸福,那手法,让他至今记忆犹新。就连廖美华,再次见到墨司宴,想到当初那狠厉的眼神,如今也仍心有余悸,不敢和他对视,只好将火气全部都发泄在了江宇身上:“这事儿他瞒着我们,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有什么办法!”
“就是啊。”
穆远立刻帮着帮腔,“我大伯故意瞒着我们,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能怎么办。”
“那你们为什么不想想穆厅不想让你们知道!”
江宇是真的替穆沉舟感到心疼和不值,那么好的一个人,却病的这么重,难道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你算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们了!”
穆远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不敢和墨司宴硬扛,但不代表他怕了江宇。“你们欺人太甚!”
江宇终于将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气愤道,“穆厅病的这么重,你们若是对他关心一点,又怎么样发现不了他的异样!你们只会有需要的时候才出现!”
穆远抬起手,就打算对江宇动手。但手还没落下,就被墨司宴一把接住,然后就听咔擦一声,穆远的胳膊就无力垂了下来,还伴随着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啊——”穆远冷汗涔涔见鬼一样望着墨司宴,吓得赶紧躲到了廖美华身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