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臭老头他……活得好好的,这不是他的……”我对着黑崎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黑崎一愣,默默把头转向了墓碑看了一看,又转回来对着我。
“那……这是谁的?”
“我家姑姑养的狗,一只纯种哈士奇,但她非要取名叫定春。”
“……哈?”
黑崎呆滞地盯着我,慢慢地,一阵羞耻的绯红攀上了脸颊,她的眉头也随之起了气恼的皱褶。
“我也没办法啊,”我对着黑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姑姑非要我给她的狗上个坟,虽然我也不乐意,可是……”
“那你一路给我装什么深沉啊!!!”
“我那是……@#¥%&*&%*!!!!”
恼羞成怒的黑崎一跃而起,照着我的下巴就是一记庐山升龙霸,我在空中做了一个完美的托马斯全旋,最后以摔了个狗吃屎结束了全套动作。
“又不是我想装得深沉的,我tm也不知道给狗上坟要用什么表情啊,寻思着也不能笑嘻嘻的吧?”
我从地上爬起来为自己辩解着,但黑崎似乎并不买账,那是自然的,把一条素未谋面的狗当做我的亲人在祭拜,还在我面前说了一大堆羞耻的场面话,黑崎现在恨不得把我这个当事人砌到水泥里毁尸灭迹,好让污点永远消失。
总之上坟的事就这样么告一段落了,我们离开墓园,朝着下一个目标出发。
“接下来要去找个落脚的地方了吧?”
“嗯……”
我眉头紧锁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只是对着黑崎的问话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这附近有什么比较便宜的地方吗?”
“转角有家lovehotel,一起吗?”
“你想死吗?”
站在我身后的黑崎朝我投来了满是杀意的眼神,看来是真的希望我死。
“开个玩笑,”我对着无趣的黑崎亮出了手机屏,上面是姑姑的邮件信息,“姑姑把我们的事告诉了我家臭老头,臭老头要我们去他那里住。”
黑崎听了我的话略微一怔,整张脸马上就耷拉了下来。
“喂,你好像很有意见啊。”
“我不会是需要说自己是什么高尾家的媳妇才能入住吧?”
“那种事只有你爷爷才干得出来吧?”
“……但是去你家……觉得怪怪的。”
黑崎侧着身子,依然一脸怀疑——她很担心出现在自己家里的情况再一次在哥谭新区上演,而且一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只能受我摆布。
我叹了口气,望着黑崎说道:“安心吧,我家在哥谭新区没有房子,臭老头只是因为公干来到这里,住的是酒店,估计也会把我们安排在那里吧,到时候咱们一人一间,互不相扰。”
“如果是这样的话……”
得到了我的保证,黑崎的顾虑总算消减了一些,愿意跟我一起前往臭老头所在的地方了。
酒店离着我们不远,我和黑崎沿着街道步行前往。
“高尾君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外交官来着吧?”
“嗯?嗯。”
黑崎在半路上忽然出其不意地和我开口搭话,我扭头看了看她。
我似乎在很久以前和黑崎提过这个事情,没想到她还记得。
“那个……”黑崎停顿了一下,望向了我,“高尾君的联系为什么总是通过高尾老师,而不是直接和自己父亲联系呢?”
“……”
我没有回答黑崎,只是转头走路,可能是自己那一瞬间的异样表情被黑崎察觉到了,她在后头和我道起了歉。
“抱歉,我知道你不太想提……”
“没关系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停下脚步,摆着一副笑脸回身面向黑崎,这把她吓了一跳。
“我以前也和你说过的吧?我和家里人决裂了,自己一个人在哥谭镇租房子生活,平日里我和臭老头没有一点联系,基本只有经济上的往来,不过那也只是往我的存折里打几个数字而已,邮件上能说的话只有‘我最近考的不错,加钱’这种。”
我对着黑崎悠悠地摊了摊手,极力向她展示着自己的无所谓,希望她能就此打住,放弃探究我的念头,但是黑崎脸上浮现出的担忧的表情告诉我她并没有这个打算。我的笑容渐渐消散,转为一张平静的脸。
“我已经不在乎了,这么多年都是这样度过的,也不奢求能有什么改变,来这里见见他不是为了冰释前嫌什么的,只是为了学着让自己正视这一切。”
“高尾君……”
“其实我和自己父亲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纯粹只是因为那个人又死板又无聊才讨厌他的,整天一副在外奔波的模样,情商也低,连关心问候的话都不会说,也根本没有搭理过我这个儿子,这样的人到头来还能……”一阵心底里低沉的愤怒不断从我嘴里涌出,但在它快要失控之时我突然醒悟过来压抑住了它;抬起眼来,我看见了面前黑崎的脸。
“我没事,我们走吧。”
我结束了和黑崎的对话,继续领着她前往目标酒店,又走了几分钟,我们终于达到了目的地。
布鲁斯韦恩大酒店,应该是全哥谭新区乃至整个哥谭镇最豪华的酒店了,臭老头公干的住处就在这里……唉,知道住处之前,还是免不了要先和他打个照面呢。
“黑崎,我们进去……额……”
我扭头招呼黑崎进门,却发现黑崎的样子有些奇怪,她抬着头,吃惊地望着接近两百多层的酒店大楼,全身不住地打着摆子,冷汗直冒。
啊,这个症状是……
“高……高尾君,这个酒店很……很豪华的吧?有……有米其林三星吗?”
“你说的那个根本不是酒店评级。”
“怎么办?我觉得自己根本不能踏足这个地方,对这个世界充满歉意,回见了,高尾君。”
“别闹了,赶紧给我进去!”
黑崎的“拜金症”发作了,仅仅是看到高耸入云的大楼和还算不上豪华的外部装饰而已。我拽住了想要打退堂鼓的黑崎,把她拖向了酒店。
“雅蠛蝶!高尾君,雅蠛蝶!这样下去我受不了的!会死人的!啊,不行!不行!啊!”
“你这个病太让我不爽了,今天我一定要给你治好,还有,不要大喊大叫了,丢死个人了。”
不顾黑崎的挣扎,我将黑崎硬生生拽进了酒店,当然,这期间我也遭受了周围很多异样的目光,好在没有人想歪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