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槐树被剥了树皮的缘故，那些长在槐树上的一只只眼睛都被连根拽起。
血流了一地，本就清冷的幽云城内，一股子血腥味伴随着冷风刮到了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
盛宁刚被提溜着后衣领从魔族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四师兄蹲在一旁自闭画圈圈。
大师兄被八星昆吾剑拽着在天空中到处飞。
其他几位师兄还算正常，只是五师兄手里拉着一张长满眼睛的树皮......
小脸上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苏岱渊几人在听到熟悉的说话声后，脸上神情皆是一僵。
“小师妹！”
“阿宁你回来了！”
“魔族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啊，有没有虐待你？”
“师兄瞧着你都瘦了，待会儿我们回去好好补补喔。”
“就是你带走了我家小师妹？击毙你！”
饶是魔主活了几万年，也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离谱的场面。
他见无敌宗师兄弟几个皆是一脸敌意地盯着自己看，他的眼角抽搐了一瞬。
旋即他低下头去看向盛宁，“你的师兄们......脑子确定好使？”
“他们只是比较关心我而已。”
盛宁不过刚被抓去魔族不到一个时辰而已。
四师兄是从哪儿看出来自己瘦没瘦的？
她连根头发丝都没掉。
然面对师兄们的关心，盛宁并未表现出任何嫌弃的模样。
她从未嫌弃过自家师兄，他们的关心还让她不由得扬起了唇角。
“师兄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魔族魔主。”
“魔主，这是我的五位师兄。”
“对了，魔主你叫什么来着？”
魔主明明还揪着她的后衣领不放，她却还有闲心给大家做介绍。
就好像当下氛围并非剑拔弩张，而是一场友好会谈似的。
齐文耀看着眼前的一幕，自魔主拎着盛宁出现后，他的目光就没有从魔主身上挪开过。
看着对方身着玄色长袍，那张透着病态苍白的面容，终于，他的双唇轻启，“玄冥。”
魔族魔主，玄冥。
当年若非他娘与创世神出手拯救苍生，整个修真界都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玄冥还活着。
感受着玄冥身上高深莫测的修为，齐文耀倏地收紧了握着剑柄的五指。
玄冥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人认得自己。
他闻声抬头看过去。
在看到齐文耀那张脸时，他陷入了沉思，“你......”
“当年你差点毁了修真界，如今又是你，玄冥，你当真不怕因果报应？”
齐文耀从来都是嬉皮笑脸的。
哪怕是面对亲爹齐老爷的时候，他也是一副厚脸皮模样，鲜少有这般严肃的时候。
苏岱渊几人知晓魔族魔主的名讳，也多少知道些玄冥当初的所作所为。
齐文耀身为闫卿卿的儿子，知晓这些也是正常。
玄冥在听到齐文耀说起‘因果报应’一词的时候，那张苍白的面容上先是愣怔一瞬。
下一瞬，就见他勾起唇角，轻笑出声，“因果报应？届时六界都要毁了，我还计较什么因果报应。”
“六界被毁后，还有因果报应一说吗？”
他的讥笑声让齐文耀当场沉默。
待后者抬起头来时，那双严肃的眉眼间明显浮现出杀意，“既然你执意要毁了六界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你。”
玄冥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脸上。
这会儿见他对自己有这么深的仇恨，他方才从脑子里搜刮出了一些记忆。
“我就说怎么越瞧你越觉得眼熟，你是当初盛宁身边将士的子孙？”
玄冥口中提到的‘将士’，指的正是齐文耀娘亲，闫卿卿。
“你不配提起我娘，更不配提起这六界，玄冥，你该死！”
赤红的双眸跃然面上，齐文耀手中紧握的长剑在感受到主人的怒气后，当场争鸣出声。
玄冥见他一副要动真格的模样，眉眼间浮现出一抹笑来。
他举起手中的盛宁，手腕微动，后者的身子在半空中晃了晃，“小道友莫要着急，我猜你们动了我的鬼槐，是为了找她？”
被拎出来做挡箭牌的盛宁扯了扯唇角，“魔主，你该不会不行吧？”
“我瞧着你周身气息几近于无，旁人见了定会以为你修为高深，不敢上前。”
“其实不然吧，你早已是强弩之末，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为何你现在才要统一六界？”
“让我猜一猜，你的修为早在那场上古大战中消耗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修为你一边寻找爱人的转生，一边维系现状，是不是很辛苦？”
“所以你要统一六界，你要为师月瑶铺垫好接下去的路，看到她成为六界霸主，无人能欺，才能放心闭眼？”
盛宁的说话声并不重。
奈何她身边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即便她说话声音再低，只要不是传音。
苏岱渊他们都听的清楚。
眼睁睁看着玄冥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苏岱渊几人心跳悬在了脖颈间。
做好了只要玄冥敢动手，他们便不顾一切杀了前者的准备。
“盛宁，有没有人告诉，人太聪明不好。”
喑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盛宁了然地挑了下眉。
刚才那些其实都是她做出的假设。
不然以玄冥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给师月瑶做神女像，且还四处散播。
心下感慨玄冥的用情至深，她轻叹一口气，“魔主，你为她做这些，她为你做了什么吗？”
这番话仿佛戳中了玄冥的痛处。
病态苍白的面容上阴翳更盛。
玄冥收紧揪住她后衣领的手指，哑声道，“她不需要为我做什么，她只要做她自己就好。”
女主光环啊。
盛宁心下感慨。
即便无敌宗清醒，太虚宗清醒，所有人都与师月瑶为敌又如何呢。
剧情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师月瑶这个女主不论遭遇了什么，最终都会走上通往心想事成结局的道路。
本就因为她的问话而恼羞成怒的玄冥，在听到她的叹息声后，越发的恼怒。
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玄冥低下头凑近了她的脖颈。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快死了。”
“不过这么多年来还是叫我找到了暂时延续生命的办法。”
“这次轮到你猜了，你猜，我暂时延续生命的办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