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绿主色的公休室里散坐着三三两两的学生，德拉科在桌前写着作业，笔尖点在羊皮纸上，思绪却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灰蓝色眼睛里的茫然好一阵子才凝起焦距，低头看道纸上的墨点，突然心烦起来，伸手撕掉揉成纸团，看也不看就扔了出去。
“哦，梅林！”潘西躲开纸团皱起眉，“德拉科，注意风度！你这样可真不像个斯莱特林。”
“抱歉潘西，这是什么？”德拉科看着她递来的纸条。
潘西笑了一下，看起来有些像讽刺，“你会喜欢这个的，格斗课的准入资格。从明天开始的每周六下午三点，用魔杖点点这张纸条，就会出现当周的上课地点。”
“格斗课不是有年级限制吗？我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让理论课教授给我准入资格，”德拉科拧着眉。因为奇洛只谈理论，一说到实际操作就转移话题，已经被套上理论课教授的“美名”。
潘西哼了一声，“那么马尔福先生，你是否能解释一下，万圣节那晚半夜才回宿舍是怎么回事？”害我紧张了好久，差点忍不住写信去马尔福庄园。
“巨怪？可是，那是哈，那是波特打败的！”
潘西哂笑，“是啊，所以救世之星也获得了准入资格，一年级生中唯二的两人！”
德拉科的表情像是看到梅林，“那你是说，明天我们要在一个教室上课？”
潘西从容地补充，“明天，以及之后的每个周六。”
“哦，梅林！”德拉科低声哀鸣。
潘西心情很好地拍拍他的肩，“这不是很好吗，刚好趁这机会把事情说明白。难道你真想跟他一直陌路？德拉科，你的别扭脾气也该改一改了。那位赫奇帕奇看起来温和，骨子里比你还要别扭，如果你不主动，他大概会一直无视你的。”
“真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凑到一起？交朋友的话，和你同寝室的扎比尼不是很好吗？”潘西摇摇头，去找米丽森了。
德拉科攥紧小纸条，父亲的话似乎还在耳边。
“身为一个马尔福，你最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跟救世主保持友谊是很好的战略，但是德拉科，你能做到冷静地让他倾向于你的立场，而不是被他的立场影响吗？拉拢，对哈利•波特的态度应该是拉拢，而不是被反制！看看你这半年做了些什么？在公开场合抛下你的贵族同学去跟赫奇帕奇厮混，把你跟救世主的友情摆在所有人面前，甚至跟他一起打败了巨怪！而现在，又为了不成为他的‘累赘’提前进行家族训练？在你心中，你的新朋友比家人的立场更重要吗？德拉科，你太让我失望了！”
想起父亲失望的眼光，德拉科就一阵难过。
但是父亲，我可以做到跟哈利相逢陌路，却不能忽视看着他面无表情走过时微痛的心。
我是真的在乎他，只可惜，他似乎没那么在乎我。
想到哈利依旧温和微笑着忙碌他的课程，德拉科伤心之余也有点不能明言的抱怨。
该死的哈利，我不找你你就不会来找我？
德拉科拿出魔咒和黑魔防课本，往桌上重重一放。
被噪音吓到的小蛇们齐齐看过来，看到马尔福都摇了摇头收回视线。马尔福那家伙，又开始不对劲了。
周六下午两点五十分，德拉科一手捏着纸条，一手拿着魔杖，犹豫了一会终于点了上去。
【三楼左起第三间教室。】
德拉科收好纸条，做了个深呼吸往楼梯口走去。
八楼的有求必应室，类似决斗场的房间，哈利仰躺在墨绿色的塑胶地面上，汗水缓慢流过脸颊，留下泪水一样的痕迹。
头顶的星空如此浩瀚，果然是越看越让人感觉神秘和崇高，以及，孤独。
一个人练习真是枯燥，可惜那个人不愿意陪我了呢。
找其他人？怎么可能，我答应过他要保密的。
停止练习？喂，敌人可是黑魔王级别的，想过把瘾就死吗？
场边的立式座钟响起音乐，唔，这么快？
哈利一翻身坐起来，取了瓶治疗魔药灌下，到旁边的浴室迅速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出门前扫了眼不会说话的镜子，看着熟悉的翡翠色眼睛，慢慢调整眼神和表情。
很好，这样看起来才是阳光勤奋的救世主。哈利戴上黑色圆框眼镜，低下头拿起书包。
格斗课属于额外公选课，因此并没有确定的教室，选课资格需要两位以上的教授承认，并且对魔力的控制足够优秀才能获得。而高年级生中有些对格斗豪无兴趣，能得到资格的低年级生又不多，教室里零零总总加起来也只有三十余人，以学院为别形成四个小区域。
德拉科走进教室，对斯莱特林的几位学长学姐点点头，坐到角落里。
“别紧张，这堂课对所有人都是第一次，”五年级的凯瑟琳•伯恩德低声提醒。
“谢谢你，学姐，”德拉科微微点头，没有解释。眼前的场面比宴会轻松得多，我的紧张另有原因。
门再次被推开，出现的却不是教授，而是素色常服的哈利•波特。迎着大家的目光，男孩腼腆地笑了笑，走到赫奇帕奇们中间。
“坐这里吧，哈利，”塞德里克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谢谢学长，”哈利轻轻落座，拿出自己的课本和纸笔。
“哈利，你怎么了？”塞德里克看到他的手微微发颤，疑惑地问。
“我没事，迪戈里学长，”哈利思考了一下，“可能昨晚着凉了，有一点点冷。”
刚才冲澡用的水太凉吗？待会去医疗翼拿瓶药吧，反正是免费的。
“真得不要紧吗？”塞德里克关切地凑近了点。
哈利下意识地一躲，看到对方尴尬地表情连忙道歉，“对不起，学长，戴眼镜的时候总怕被人碰到，我真的没事。哦，教授们来了。”
“马尔福，你的羽毛笔快被折断了，”凯瑟琳捂着嘴轻笑。
“呃，抱歉，我失态了，”德拉科连忙放开，得获自由的羽毛笔迅速跳进墨水瓶，放松地吐了个墨水泡。
奇洛和弗利维两位终于出现在讲台上，一个各自不小人却瑟缩，另一个绝对娇小却努力挺起胸膛——这两位不是来演相声的吧？
格兰芬多的位置传出闷笑，哈利瞥了一眼，红发的乔治和弗雷德正努力捂嘴，坐在前面的另一个红发男孩低声斥责。
“那是韦斯莱双胞胎的哥哥，珀西•韦斯莱，格兰芬多的优秀生，已经被内定为下一届的格兰芬多级长了。”
“呃，谢谢学长，”哈利嘴角微抽，塞德里克不是文质彬彬吗？这个神情坦然地看着黑板、嘴唇微动就突出一串小道消息的是不是cos啊口胡！
奇洛教授磕磕巴巴地开始讲解，弗利维在一边做示范。高年级的学生们礼仪还算合格，基本没有人流露出明显的鄙视，于是奇洛的讲解也渐渐自然起来。
哈利很认真地抄笔记，工整的字迹记下巫师格斗礼仪、格斗准备和一些小窍门。
“哈利，你的笔记可真详细，”塞德里克惊讶地看着密集而工整的字迹，“这支笔形状也很奇怪啊！”
“我对魔法有些陌生，所以想多记一些课后学习，”哈利拿出另一只钢笔递过去，“这是钢笔，麻瓜的书写工具，比羽毛笔方便，只要使用巫师界的墨水就可以。学长，请收下这支笔。”
“这么珍贵的礼物……好吧，谢谢你哈利，”塞德里克拿出一块小小的方形固体，“这个是我的回礼，能擦干净墨水痕迹的橡皮。”
“呃，谢谢学长，”哈利茫然了，奇怪效果的小发明，这不应该是韦斯莱兄弟的专利吗？
“不客气，这是文具店的新货，据说是格兰芬多的韦斯莱双胞胎发明的。”
果然是这样！哈利低头记笔记，目不斜视，除了黑板只看自己的本子。
德拉科的羽毛笔继续被摧残，凯瑟琳轻咳，“马尔福，羽毛笔~”
德拉科皱眉放手，羽毛笔自动飞舞起来，把教授的内容记录下来。
“自动书写？似乎还不需要蘸墨水？马尔福你的羽毛笔是在哪家文具店买的？”凯瑟琳准备用猫头鹰邮购了，伯恩德家也算不大不小的贵族家族，这种稍微昂贵的道具还是买得起的。
“自动书写的羽毛笔是在‘铭记文具店’买的，不用蘸墨水是，是我和其他人一起想出来的，在羽毛笔中加入充满墨水的细管就可以了。”德拉科瞥了眼教室另一边，低下头闷声记笔记。
凯瑟琳看着他突然情绪低落，不明所以地耸耸肩，准备一下课就去猫头鹰屋。真不想去那又脏又臭的地方，不过想到以后的魔法史可以自由休息，嗯，还是值得的！
奇洛教授的讲解终于落下帷幕，弗利维挥了挥魔杖，驱散刚刚演示的咒语效果，“孩子们，理论已经讲解过了，让我们来一点实战演练。”
“唔，也许找两个人演示一下更容易理解，让我看看花名册，”大板子遮住了弗利维教授的整个上半身，然后温和的声音响起，“请这两位同学上前面来，哈利•波特和德拉科•马尔福。”
低着头的哈利手下一顿，平静地放下笔走到讲台前。
德拉科愣了下，被凯瑟琳推了一下急忙起身。
塞德里克看着纸上折断的笔尖，再看看台前的微笑的哈利，摇摇头帮他把本子合上。